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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商英:不要温和地走进那片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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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1-12-07

“刘商英:谁的绘画”展览预告片

艺 术家刘商英在星空间的个展,像是对他工作方式的呈现。展览地面以模拟雅丹地貌的方式制造了情景,以此揭示展出作品的来处——它们在这片土地中“生长”而出。三张大尺幅的绘画,作为切片呈现艺术家前往此地与自然共同创作的经历;而数张小尺幅的绘画作品,作为荒原经验的回味与对立面,来自刘商英在北京工作室的创作。在另一个展厅,展示着刘商英前往荒原的鞋帽、物件与器具,同时还有一件近50分钟的影像,平实而真切的还原了艺术家的绘画过程。在饱尝自然的风霜刀剑之后,这些作品像一场娓娓道来的日后谈。展览标题“谁的绘画”指向一种创作主体的模糊与消失,艺术家在荒原的经历与感受成为冰山在水面之下的部分。


近十年来,刘商英数次前往人迹罕至的荒原进行绘画创作,从西藏的阿里地区,内蒙古额济纳旗再到新疆罗布泊和今年前往的阿尔金山无人区。相较于地理志考式的写生和流俗的沙龙式风景创作,刘商英更看重身体在自然中真实而纯粹的体验。展览中一张标有三个荒原地点和北京的空白图片,没有地理意义上的比例尺,也没有文明痕迹的疆域,呼应着艺术家与策展人王澈在对谈中所揭示的自然的意义——“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风景、风光、地景之类的描述,也不是虚无缥缈的抽象概念……荒原和我自身相关,是一个真实的幻象”。

“刘商英:谁的绘画”展览现场,星空间,北京,2021

也因此,在荒原天然的崇高面前,刘商英需要与自然建立更深切的联系。绘画是刘商英选择的方式,作为一种与天地独往来的沟通,他将其描述为“劳动与耕作”。他常常数次前往同一个地方,经历一种从陌生到熟练,与自然从对抗、僵持再到共生的关系。在这些荒原图片中,刘商英总是在风沙中眯着眼睛,蜷在衣领里,细沙无孔不入地布满了他的衣褶、棉裤、皮肤甚至是眼睫毛。对于热爱荒原的人,把自然的挑战、惩戒、冷漠视为一种价值再正常不过,刘商英在荒原中的绘画行为带有萨满气质,是精神的,甚至是苦修的。

影像成为这朝圣一般行为的最佳佐证。在名为《荒原计划》的影像中,刘商英记录自己数次前往荒原的过程,并展示了自己裸露在自然环境下的创作。在罗布泊,四米八的脚手架被风沙轻易掀翻,这种暴力不由分说,画布也会瞬间被沙粒占据。艺术家对绘画的决断需要变得迅速,任何犹豫都将会让搭建起来的结构瞬间崩塌。在这种极端的自然条件下,突如其来的冰雹会将画面打花,风沙会随时掀翻画板并覆盖画面,手会被冻到拿不起工具,与自然缠斗也会耗尽所有的力气,绘画的动机与前提便被凝练到单纯的本能,泼洒、推刮、涂抹——这些下意识的“笔触”与行为诞生出了与工作室中的创作完全不同的意义。


而围绕着创作的外围,展览标题“谁的绘画”还可以引申出一种群体性的力量。在罗布泊中穿行,刘商英仰赖熟悉这里的罗布泊历史博物馆馆长,新疆艺术学院的老师们以及一群志愿者。在恶劣的环境下,这个团队每日的物资配给定量,“一口水,一口馕饼,没有多余的浪费,没有多余的欲望。”他们用汽车固定住狂风中的脚手架,忍受着风沙在夜晚的无孔不入,挖出四五年前埋下的矿泉水,还在星斗闪烁的夜空下为画作支起灯光。


最终把刘商英在方圆三公里绘制的作品抬回营地,就地掩埋,等待八个月后,油彩干掉之后再用皮卡将这些画作运回——这也是为什么在北京的展览现场将雅丹地貌作为地面的原因,因为它们与这片土地已经经历了漫长的发酵,赋予了绘画更多意料之外的维度。其中一幅长达十七米的绘画,由六个人拖着走了两公里才得以带回,在影片中,这一场肃穆的行进宛如宗教般庄严,刘商英如此写道,“我从未觉得如此疲惫,感觉我们抬了一整块雅丹”。

刘商英对荒原的选择具有某种召唤与偶然性,他常常在不同的大众媒介上获取信息,被原始的地貌吸引或者是遵从幼时听到的神话故事与传说。刘商英对荒原的追随,本就是始于对城市与现代化的逃逸,他认为在当下陌生、神秘与不可知是被需要的。他曾因为躲避风沙,与额济纳旗的汉代红城遗址偶然相遇,便萌生了在这里展览的想法;在楼兰的佛塔,刘商英还曾被大块画板拍倒,对着地貌发懵,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在那里画画。当时,他进入一种痛苦的僵持与纠结的无所适从之中。最终他用铁锹铲起沙土,一层层泼向画面,开始迎接自然进入画布,并得到解放与自由,绘画也因此变成了对自然咀嚼和消化的过程,进而成为一种原始而单纯的生长力量。友人对他说,“那可能是楼兰亲了你一下”。


刘商英,《荒原计划18号》,布面油画,240 × 320 cm,2019
罗布泊漫长旅途最终来到了托克逊的红河谷,刘商英在天黑前选好了一块东西长300米,南北宽100米,总计3万平米的雅丹地貌作为展览场地,作品或是被放置悬崖边上,或是被遮挡,但无人追究,与此同时,无人机式的鸟瞰视角扫过,与大地融为一体的画作们静默如谜。

刘商英,《荒原计划5号》,布面油画,240 × 320 cm,2019

在影片的最后一幕,刘商英刚刚完成的绘画背后是一望无尽的黄沙和扭曲虬枝,随着镜头向天空中渐渐的拉远,画作似乎完成一次在野蛮暴戾环境中的就地生长。“自然的冷漠与壮阔让我感觉绘画本身的无力,而我恰恰又追随其中并在那里绘画。”刘商英这样说,这无不让人想起里尔克那首名为《预感》的诗,“我像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我觉得风从四方吹来,我必须忍耐……我认出了风暴而激动如大海/我舒展又卷缩回去,我挣脱自身,独自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

文丨Gerald 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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