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于成长的乡土——青年文艺工作者张滴洋设计理念探析-数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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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于成长的乡土——青年文艺工作者张滴洋设计理念探析: 2022-01-11

本文转自：中国戏剧年鉴

青年舞美设计张滴洋

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和艺术理念的不断更新，普通观众在欣赏艺术的过程中所捕获的艺术亮点与审美期待，不再仅仅停留在剧情或表演的单维度审美，舞美、灯光、服装、化妆等都被纳入整个舞台的重要构成，舞台美术之于剧场艺术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特别是在空间的处理、灯光的渲染和舞台氛围的营造等方面，舞美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湖南省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创排的《桃花烟雨》，导演为何艺光，舞美设计则是青年文艺工作者张滴洋。《桃花烟雨》的舞美，在整个艺术创作中很好地发挥了作用，其以吊脚楼为创作理念核心元素的自由运用，让整个舞台灵动了起来。笔者试图从《桃花烟雨》说起，试图分析青年工作者张滴洋的创作。

根基：与乡情民俗同步进行的舞美设计

民风是一地民众群体性格和心理的综合呈现，反映了一地的地理文化环境和社会风貌之于人的影响。湖南人敢闯、敢干，不信邪、不怕邪，吃得苦、耐得劳的个性全国有名，学者甚至将这种个性总结为“宏识孤怀，涵今茹古，罔不有独立自由之思想，有坚强不磨之志节”。

艺术是对生活的反映，舞台艺术中的故事、事件和人物因着乡土人情的滋养而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于是我们看到了花鼓戏中的幽默生发于湖南人的天性。以近年来湖南省花鼓戏保护传承中心创排的几部影响很大的《老表轶事》《我叫马翠花》《桃花烟雨》《蔡坤山耕田》《夫子正传》等为例，它们都具备高妙的喜剧风格，而与之相得益彰的舞美，更是有力地体现了这种“情”与“俗”。

花鼓戏《桃花烟雨》

曹宪成编剧、陈耀作曲、何艺光执导的花鼓戏《桃花烟雨》在文本上便具有浓厚的湘西风俗人情，即以当地农民为生活主角，观照农民面对时代发展与社会变革而陷入的困境与苦难以及与时俱进中所作出的人生选择。立在舞台上的艺术理念是一脉相承的，遵循老百姓居家过日子的生活逻辑，让人物在生活中成长，在面对问题并在解决问题中成熟。这种生活化、戏剧性、喜剧性的处理与提炼，在舞台美术的烘托下显得更加自由、流畅和充满张力。

比如“背靠传统”又“面向未来”所建构的远山朦胧、中有剪影、近是苗寨吊脚楼的整体创意，让整个舞台展现出典型的湘西环境，山水风貌、建筑风格和服饰特点有效地烘托了人物，又体现了丰富的舞台背景关系，特别是四块转换自由的吊脚楼景片，在空间营造中起到了非常强的“二道幕”的功能，同时又充满创意、贴合剧情、助力情节发展。

这些设计，得益于创作团队的“一棵菜”精神，也因着舞美设计师对舞台的熟稔而驾轻就熟。这种依俗因人、承情宜境的舞台设计，体现了鲜明的创新意识和巧妙的艺术手法，既很好烘托了戏的内容和精神，又延展了戏的艺术和美学。

理念：拥有导演思维的舞美理念

与设计法则

张滴洋生在戏剧世家，从小围绕舞台前后，被戏曲感染、熏陶和浸润。祖父张建军本是花鼓戏演员，后来演而优则导，执导了上百部的剧目，并出版了《张建军导演文集》详细阐述了自己的从艺经历与导演体验。祖母、父亲、母亲也或是文化艺术的从业者，或是知名演员，或是从演员转岗到院团管理者，始终围绕着戏剧、围绕着艺术。

张滴洋三岁开始习练书法，对美术有着天生的灵气，后又在室内设计、舞美设计不同专业中浸染。所以他身上不仅有传统的滋养，也有现代的激荡，是一个深谙舞台又能跳出戏剧小圈看舞台的“客观人”身份。从业以来，他作为舞美设计的剧目有祁剧《火种》，湘剧《楚辞》，淮剧《闯上海》，汉剧《翦伯赞》，木偶剧《马兰花》《留守大山的孩子》，儿童剧《麦咭历险记》《丑小鸭》，话剧《高山之巅》《孤单先生》《明日头条》，花鼓戏《桃花烟雨》《蔡坤山耕田》《洄水湾》《夫子正传》等，在业界获得了较高的口碑，并多次斩获湖南艺术节“田汉舞美奖”个人奖，多次获得国际木偶联会中国中心颁发的金狮奖、全国木偶皮影剧目展演“舞台美术奖”个人奖等。

花鼓戏《蔡坤山耕田》

张滴洋在创作实践和艺术理念上，主要用作品说话。但除了观看他的作品之外，笔者也曾与他进行过短暂的面对面交流，他对艺术的挚爱、真诚、坦率和用情是极感动我的，而且他在创作上有清晰的理路。从《桃花烟雨》的“撕开贫穷看美丽”，到《蔡坤山耕田》的“民以食为天”，再到《夫子正传》的“以‘心’为中心的创意”，说他创造了“一戏一格”的舞美似乎显得为时尚早，毕竟他还那么年轻，但是抓住舞台的核心支点，不重复自己，不张扬自己则是毫不夸张且最真实的写照。

以《蔡坤山耕田》为例，舞美设计上抓住了朴素且具有原始生命力的“民以食为天”的创意，利用“饭碗”化为舞台视觉形态，并将“饭碗”作为重要贯穿线连接全剧，与剧作中所体现的民种田、官谋职、君安天下都是在守“饭碗”相呼应。这是一种立足小事做足戏的创作手法，却体现了最扎实、最深厚、最接地气的创作法则，是戏剧人应该坚守并秉承的创作精神。

手法：注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

提炼、提高与提纯

如果说能做好乡风俚俗的作品是因为地域文化的熏染和身在其中的潜意识在起作用的话，那么如何驾驭好知识分子的故事表达则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2〕的最好诠释，这一点张滴洋为我们带来了惊喜。

在《夫子正传》中，用汉字的拆解、变形，承载夫子一生的心境变化，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创意。一如编剧徐瑛在剧作中所说的那样：“文化是字，但不仅仅是字！”舞美设计中的汉字的巧妙运用是文化的体现，但又不仅仅是文化。它还是艺术、审美，是情感寄托，也是舞台语汇和创意支点。比如在第一场中，当全天下被昭告“取消科举制”时，对于以读书为生计、以科举为志业的夫子而言，这无异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舞台上的汉字“心”是被掏空的，一如夫子的心一样；而当兴办学堂给他带来机会和希望时，这一如强心剂的消息让夫子的一颗心“上上下下”充满忐忑；最后，“志”成为“心”的升华，让夫子的理念和精神随着满天繁星般的“字”与“文化”直接撞击观众的视听，起到了征服观众并震撼观众的艺术效果。

《夫子正传》

除此之外，全剧舞美设定“字”的肌理是透明的铁格架，寓意着那个时代的制约其实就是个壳子，很多人困在牢笼之中，看似张牙舞爪、精明活泛，实则外强中干，内心却是“空”的。

当然，张滴洋的舞美设计不拘于花鼓戏一个剧种，在其他剧种或艺术类型中如何展现其创意也很能体现他的舞美理念和创意手法。在淮剧《闯上海》中，他用以小见大、以细节见精神的方式，抓住了“船”与“传”两个核心元素展开设计。

“绳”成为这个戏的重要视觉元素，它是“船”的象征，又因其线性特征而具备了空间划割、演员表演的支点等功能。从审美上看，它还给舞台以足够的留白，让天幕充满胶片的肌理感，给演员更多的空间去完成戏曲动作，充分发挥了舞美的“所见即所述，所现即所用”的艺术魅力。同时，从物质的肌理上去分析，“绳子”坚韧而柔软的特点还具备贴近人物性格、符合人物身份的优势。它的可塑性、可变性和可操作性都让这个创意成为一大特点，体现了在大环境下建构现代戏曲舞美的写意理念。既在程式多元中营造了崭新的空间，又在风格特征上保留了本土文化的特性。不仅充分尊重戏曲舞台的写意性，给演员以充分的“舞”的空间，而且十分巧妙地提炼了人物、文化和剧种特性，遵循了“美”的呈现。

淮剧《闯上海》

戏剧是综合的艺术，舞台美术之于戏剧的意义是烘托，然而又不只是烘托，还有参与其中、成为其有机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对于传统的戏曲而言，虚拟与写意是其重要特征。舞美的“实”往往与表演的“虚”产生冲突，这冲突一直困扰着很多创作的协调度，有的留下巨大的遗憾而被观众诟病。然而，“戏”的各部门关系如何，并不是普通观众关心的问题，他要看的是一个整体的好戏，每有瑕疵都会影响观感。

因此，从最初的创作开始，保持戏曲的艺术特点就不只是作曲、演员和导演要注意的问题，而是编剧、舞美、灯光、道具等各个部门都要注意的问题，特别是舞美，其设计理念关系着演员表演的空间和形式，并影响导演的整体构思。

因此，如何定位自己并助力剧目的完美实现是舞美设计者的终身课题，有创意、有手法并能甘愿奉献自己的舞美师永远值得我们尊重。而研究这样的创作者，必将为戏剧的良性发展和美好未来贡献实实在在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笔者对张滴洋这样一位舞美新锐付诸笔墨的原因。当然，我们因戏结缘，也因戏交流和理解；期待未来也因戏成长、成熟，并因戏而最终抵达艺术的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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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钱基博《近百年湖南学风》，傅道彬点校，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第1页。

〔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前线》，2017年第11期。

作者：景俊美

图片提供：张滴洋

摄影：绘生辉

责编：柳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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