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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艺术|第103个五四青年节,艺术界的新青年们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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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2022-05-04


新青年
——第四届实验艺术文献展的展览理路
文 / 龚宇慧
什么样的人被称之为青年?而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新青年?在什么情况下,一个青年开始被看作艺术家?而怎样的艺术工作算是实验?在陶溪川,这一堆问题堆满了展厅门口,这样的展厅注定不会空旷。
2022年3月15日,为期四个月的第四届学院实验艺术文献展——“新青年”在江西省景德镇陶溪川开幕。 此次展览是由中央美术学院、景德镇陶瓷大学、景德镇陶文旅集团主办的,以展示近年来各高校实验艺术教学成果的大型学术展览,展览场地为陶溪川翻砂美术馆、球磨美术馆、玻璃工作室三个场馆中的六个展区,占地面积共计7000余平,展示了108位(组)青年艺术家的392件(组)完整作品和大量以往作品记录及未来作品计划。
自2006年到2017年,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相继举办了“源于生活”、“和而不同”、“教学相长”三次学院实验艺术文献展。此次“新青年”实验艺术文献展延续了以往的展览目的:梳理五年来中国学院实验艺术教育的理论建设、实践成果和教改探索。但在这一次的展览中,我们也看到了新的语境和命题。“新青年”实验艺术文献展落地景德镇陶溪川,是将学院实验艺术文献展首次放到了轰轰烈烈的社会实验现场。也正因为实验艺术教育可以让人们养成一种“建设性地提方案”的态度,本次的实验艺术文献展得以将陶溪川变成激发新思想的场所。

▲ 新青年艺术家展区分布平面图
一、“新青年”新在何处?
中国的第一代实验艺术家早已功成名就,有些人成为既得利益者,跻身富裕阶级。而这一代青年,在他们读书的时候,大学生已经变成了蚁民,不再是天之骄子。他们面临着就业、房价和逼婚,他们本来应该未老先衰。但是,但是他们是实验艺术/当代艺术教育培养出来的第一代人!上一代艺术家都是从国油版雕传统专业半路出家的,但是这一代艺术家从在学校读书的那一天就被告知他们必须是实验者,他们必须是当代的。“一定要是当代的”,他们是中国的第一批兰波。那么,二十年之后兰波们还相信实验吗?这个展览注定会是一场测试,它将是二十年来“中国实验艺术教育”这场巨大的实验本身的实验报告。实验艺术的受教育者和教育者们,当初的愿景,究竟将被证实还是证伪?对此我们不免心怀忐忑。
此次文献展的参展艺术家均于1980年以后出生,成长在科技发展的加速时代和我国特殊的人口结构中。在信息洪流的裹挟下,在艺术人才激烈竞争的环境中,他们所面临的艺术问题和生活压力是空前的。然而,我们在这里能看到还是有一些人迎难而上,不曾丢弃那个愿景,他们自嘲着,逐渐成为中年,也正在成为艺术的中坚。这种力量从何而来?它可能就来自教育本身所埋下的基因。
这些艺术家并不都来自各院校的实验艺术专业,还包括进行更广阔新实验的传统艺术专业毕业生们。因为自中国的实验艺术教育开展以来,实验主义的精神已经渐渐渗透在整个艺术教育系统。同时,此次展览也不只是美术学院毕业生们的同台,还有来自景德镇陶瓷大学、中央民族大学、南京艺术学院、中央戏剧学院、北京服装学院、华东师范大学、郑州大学、大连工业大学、上海海事大学、山东艺术学院、广西艺术学院、吉林艺术学院、苏州工艺美院、厦门大学、集美大学等各大高校不同专业的“实验主义者”。此外,本次展览还邀请了一批有海外求学经历的当代艺术家参展,他们来自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罗德岛设计学院、伦敦大学学院、英国格拉斯哥大学、加拿大安大略设计艺术学院、德国卡塞尔艺术学院、加州艺术设计学院、耶鲁大学、法国尼斯阿尔松高等国立美院、巴黎国立美术学院等海外高校。不过,此次参展的艺术家并不能简单地以所在院校和所学专业进行划分,他们之中有的曾参与各高校间的访学项目,有的本硕博在不同的专业、院校、城市乃至国家求学,有的毕业于某一院校又去到其他院校执教,不一而足。



▲ 来自武汉的张一丁曾求学于湖北美术学院油画系、英国伦敦艺术大学切尔西艺术学院纯艺术专业、纽约城市大学布鲁克林学院声音艺术专业,艺术家于本次展览展示了两件声音装置,其中,《30°24'59.6"N,114°25'20.9"E》来源于他在疫情封锁时期的思考,各种路标以及安全标识牌看似有序,实则无章。观众经过作品时每个标牌的扬声器会随机播放艺术家在隔离期间录制的各种环境音。其中几件充满戏谑意味的指示标牌被我们放在展厅门口和通道。
生存状态之新
“新青年”的“新”首先在于艺术家精神面貌和生存状态的新,此次参展艺术家们身体力行地展示着他们从容自然的生活态度和另辟蹊径的创作方式。他们从不缺少奋斗精神,各自活跃在不同的广阔社会田野,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拒绝着“躺平”和“佛系”。他们或连续地全身投入,或抽空,或跳跃,或许遗忘多年,似乎一个人只要尝试过实验和创作的滋味,就如同难以戒除的瘾,总会在一些时候卷土重来。除了已经跟画廊签约的职业艺术家外,他们中间有艺术机构的主理人、各大高校的专业教师或研究员、设计公司的艺术总监、建筑行业从业者、创业公司的运营者,甚至是营收可观的淘宝店店主。有人还身兼多职,在不同的身份角色转换中创造性地工作和生活。大家的生活大多跟艺术相关,但又不囿于某种特定的生存状态。就像宋振在展厅中借苏绣艺人之手所说:“做生活,而后做艺术。”






▲ 宋振、梁雪芳,《做生活》系列,摄影,苏州的绣娘们将刺绣称为“做生活”。
工作方法之新
“新青年”的“新”也在于艺术家们工作方法的新。1915年9月15日《新青年》创刊时陈独秀曾提出过“新青年”的标准,其中包括“内图个性之发展,外图贡献于其群”。此次展览中的艺术家们可以说真正做到了这个标准的“物质化呈现”。不管是结合社会介入的在地化实践、还是运用科技与艺术融合的工作方法,艺术家们都在关注各种崭新的社会议题,提出有创造力的艺术方案。其中,有的艺术家关注个体经验、日常生活、流行文化,运用实验主义工作方法将自己对生活和艺术问题的认知思考与众不同地加以展现,可谓个性发展;有的关注公共空间,具有社会关怀的倾向,有的则将科技和艺术融合,在身份、生态、技术等领域给出了自己具有实验精神的答卷,展示了新一代年轻艺术家的人文关怀和创新能力,可谓贡献其群。



▲ 高扬,《沙漠雨笙》《大河之旅》、《树琴》,综合材料声音互动装置,2020-2021

▲ 吴凡、hanabi工作室,《数字肉身02》,金属、混凝土,2021,数字肉身 02 将生活中的信息流视为遗传因子,并将其遗传信息分为物理世界中人与人的信息流和数字世界中人与网络的信息流。在对二者同时采样后,分开进行计算和结合,从而生成新的肉体片段,将其带到现实世界。
展示方式之新
“新青年”的“新”还在于展览展示方式的新,“新青年”展示的对象其实不是作品,而是人物。其实也不是人物,而是生态。什么叫生态呢?生态是多样的物种及其多态的生存,生态是生存者彼此连接,互相成为了环境。生态是有牺牲者有幸存者的世界。所以,这个展览所展出的不仅是108个人,而是他们所来自的那片沼泽。
本次展览以微个展的形式呈现每位艺术家的作品,力图以延续性的作品脉络梳理展示出艺术家们持续关注和思考的课题,其中艺术家展位的生活艺术履历和球磨美术馆B5区文献资料室的艺术家作品集更进一步地帮助观众检索青年艺术家的当下生活与创作状态,与艺术作品合力勾勒出这一代实验主义新青年的面貌。观众们可以通过三项内容的组合来猜想求学、游历、驻地、工作、搬迁、结婚、添丁这些经历哪一年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了艺术家的关注点和创作内容。此次展览正是通过这108位(组)艺术家的作品、生活履历和作品集视觉化了他们的持续探索和创新表达。
陈志远的生活艺术履历生动展现了他到中国美术学院求学、为帮助艺术家完美实现作品创意而成立布展公司、思考道与器关系后学习传统工艺、成家后开支增加于是做艺术餐厅、厚积薄发创立个人品牌的实验经历。

▲ 陈志远生活艺术履历
陈抱阳的艺术生活履历则诗意地展示了一个在艺术与科技之间工作的实验主义者的思考方式和工作逻辑。中国古典山水的浸润、比尔盖茨的传记、中本聪的比特币白皮书、VR工程机、亚马逊的大数据推荐、人工智能的兴起,这些逐一影响到他的思维和创作。

▲ 陈抱阳生活艺术履历

▲ 球磨美术馆B5区文献资料室中的艺术家作品集
二、“新青年”关键词一览
此次新青年展览体量庞大,征集期间开通了自主报名、院校报送和专家推荐三条各自独立的通道。推荐和报名资格不限于实验艺术专业,而是包括近年来持续关注实验艺术创作的各院校在校生及毕业生,所以艺术家来源是历届实验艺术文献展中犹为丰富的一次。而由于艺术家们个人履历和专业背景的丰富性,此次的展品面貌也纷繁多样,难以一概而论。
总的来看,此次展览所展示的作品有这样几个趋势:注重对各种材料的物尽其用;关注社会问题和当代生活;结合科技手段创作艺术作品。这三种趋势以不同的比例呈现在每位艺术家的作品中,从创作主题上来讲,很多艺术家乐于展示当代生活、流行文化、社区问题,艺术家们的态度有追忆有戏谑也有批判,但更多的是提出想法或者方案,给观者一个开放的解读空间。从创作手段上看,有的艺术家善于采用社会调研,将各种媒材纳入作品创作;有的艺术家熟练掌握机械原理,把老故事讲出新意义;有的艺术家则利用最新的科技手段,给观者营造出一个个如梦似幻的赛博空间。
日常生活
从作品主题上看,有些参展作品来自艺术家对日常生活的思考,来自对平凡琐碎事物意义的咀嚼与放大,来自对生活空间中物质细节的剖析,所选用的材料也大多来源于日常生活。 比如本科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雕塑系、硕士毕业于北京服装学院雕塑系的滕龙,展出作品《一百零八个心结》,用树瘤取代了传统的玉石做成印章,形式上结合了木刻版画、传统木艺雕刻和文本创作。文本内容涉及了人生观、爱情、生态保护、社会生活、人文环境、成长和童年记忆等。

▲ 滕龙,一百零八个心结,木结、印章、卷轴,1000×35cm
与滕龙的诗意不同,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的吴佳丰抛弃社会生活原有的规则和逻辑,用调侃的口吻进行形制严谨的艺术创作。他的《向生活出发——行为艺术生活指南》结合了实验影像和图文创作,形成了探讨现代人生活方式的一份幽默说明书,生活本身就是艺术家的材料,吴佳丰用图示化的方式打开了一幕幕生动戏谑的生活场景,构建出了一套独特的视觉系统。







▲ 吴佳丰,《向生活出发——行为艺术生活指南》,说明书图册、影像、霓虹灯,2021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摄影专业的王翰林的作品《寻觅鲁博》同样来源于日常,“鲁博”是艺术家的乳名,通过寻觅“他”,艺术家用一系列摄影作品梳理了其自幼跟随从军父亲不断迁居的生活环境变化。里面包含历史、回忆、印象和思念,这一切又是情感与记忆交汇的结果。

▲ 王翰林,《寻觅鲁博》,平面摄影、手制书籍、视频影像,2015-2021
此次展览中,注重对多种材料的探索和使用,倾向于在个体经验和日常生活找寻灵感的还有林苒、吴牧寒、袁松、张誉心、郭东来、吴凡、王凯、任徐乙凡、任日、陈志远、戴莹、臧俊超、胡为一、马鸿锦、张楠、吕明岳、刘玥、王莓婷、金晶、付斌、郁单滢、付帅、朱仲鱼、聂威、董勋、陈明强、张一丁、高扬、李波、王裕言、姚多金、高美琳、冯琳、柳青青、陈鹏宇、裴丽。这些出生于80年以后的艺术家作品里没有了上一代艺术家作品中蕴含的宏大叙事、集体肖像或是沉重的使命感,但这并不是缺乏责任感的表现,而是这些“新青年”的观察更加细微、更加强调个体真实。生活在全球化浪潮、中国改革开放和互联网大规模应用的环境中,他们主动地选择用多元却具体的眼光去看待当代的生活和其中的问题。
流行文化
自毕加索将日常用品拼贴进综合立体主义绘画,达达主义者们利用现成品追求无意、偶然和随机,波普艺术家们将漫画及商品包装进行放大复制开始,大众流行文化便成为呈现艺术家思考和批判的重要母题。而在本次展览中,流行文化同样是很多艺术家集中表现其观点的载体。比如叶甫纳的“大师”系列作品。此次展出了艺术家的单屏影像作品《大师,你真棒!》和其在景德镇创作的10余件(组)《玛仕特》系列陶瓷作品。“玛仕特”源于英文单词“Master”,与“杀马特”对“Smart”的改造方式一致。艺术家认为“Master”在今天的语境下常常指向大师的经典之作, 其背后承载着大众认可的主流审美意识。而“杀马特”则是一种代表城乡结合部美学的“新民间艺术”,是汇聚了本土文化和外来新文化的一种野生美学视觉。

▲ 叶甫纳,《大师,你真棒!》,单屏幕影像,5分钟,2021,艺术家在作品《大师,你真棒!》中虚构了一种偶然的场景,一个“玛仕特”和一群年轻人来到艺术小镇拜访了诸多大师并对他们产生了由衷的仰慕之情,于是,“玛仕特”们决定与“大师”及艺术作品来一场亲密的互动。叶甫纳邀请艺术家王庆松及景德镇当地的艺术家和工匠特别出演影片中的“大师”这一代表精英系统的角色,在“玛仕特”这一群体的观摩仰慕中艺术家打破了代表社会边缘群体的”杀马特”与“精英”两种主体身份的圈层边界,以影像的方式将两个主体对象转变为在同一语义下的图像符号,结合影像这一图像形式独有的代入感及在时间线性中的速度感,以此塑造出荒诞的视觉景观。
“摩托车”是《玛仕特》系列作品中持续出现的符号。对摩托车的改造是乡镇“杀马特”和“鬼火少年”热衷的爱好,艺术家认为摩托车指代的是风驰电掣的速度感和酷炫装饰暗示的“别处”诱惑。

▲ 叶甫纳,《玛仕特》系列陶瓷作品,2021
如果说叶甫纳的作品讨论了当代艺术领域内主流与非主流的交集,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和亲。那么远在德国科隆媒体艺术学院任教的艺术家罗灿更关注的便是社交媒体时代网络话语的导向。罗灿此次展出的作品有两件,《颜值-阀值(beauty-alpha)》是艺术家极具研究性的视频作品,“beauty-alpha”这一词语组合出自于一个大型 AI 开放平台的Web API。它是一个编程语言中的短句,也是一个美颜等级(Beauty Level)的参数值, 被AI平台广泛应用于社交软件滤镜和智能医疗整形app的算法系统中。通过调节人像图片的alpha参数,可以设定美颜的等级,alpha值越高,在AI的眼中美颜的等级也就越高,同时也越完美。这件作品使用一个“不断增加的Alpha值”的概念形成连续性的叙事结构,并以此模拟出一个虚拟的“平行空间”。科技延长了人类的寿命,社交媒体让人实现了快速沟通,某种程度上缩减了大家的物理距离,但滤镜对于人脸的美颜是否合理?背后的算法又是否存在偏见?这件作品展示了罗灿在社交媒体时代对于网络主流话语认同的批判性思考。

▲ 罗灿,《颜值-阀值(beauty_alpha )》,2021,双通道视频,5分钟
《肢体,汇流与待定》通过多个屏幕与生成艺术结合,讨论互联网与数字时代移民的生成汇流。艺术家认为互联网使每一个人都与其他人有着互动,但实际上却是十分无力和孤独的“点状体”,任何人都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同时也被其他人的观点所淹没,人们的注意力似乎更容易集中在热闹的、刺激的,甚至是荒谬的事件中。艺术家试图通过这件作品提醒我们,在互联网追求效率最大化的今天,似乎该更多地关注一些身边实际和严肃的问题。

▲ 罗灿,《肢体,汇流与待定》,12屏有声视频,蓝色粉末、线缆、LED灯带,2021
本次展览中,偏好以流行话语(如消费主义、信息洪流、网红文化、环保议题、男性主义等)为切入点,进行艺术创作的还有郝泰然、曾晨、秦铃森、张心一、孙雪怡、毛天一、商亮、王芷子、孙晓星、梁圣淇。在新的语境下,关注流行文化的“新青年们”并非简单地借用现成品或是将现有图像并置,而是给出一种轻松幽默的提问方式,给观者以再解读的空间。
社会介入
此次展览中的另一亮点是社会介入性的艺术作品,“社会介入性艺术”的特点在于强调社群参与、合作、对话与协商,格兰·凯斯特(Grant H. Kester)在《对话性创作:现代艺术中的社群与沟通》一书中,以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为理论基础,论证“对话与合作”是一种寻求艺术解放的新型美学形式。从此次参展艺术家的艺术履历中可以看出,很多艺术家都有参与公共艺术计划的经历。于广州美院任教的刘佳婧早在2014年就曾与陈晓阳老师联合发起在地艺术实践项目“南亭研究”,开始尝试新类型公共艺术实践,先后参与中山小榄菊花节公共艺术活动策划与广州市村庄艺术特色规划。2017年参与编修“中山城市公共艺术规划(2017-2022)”,并在横栏镇西江村举办多次社区营造活动。2019年曾在顺德仓门社区策划“我哋同佢哋”社区营造项目。
硕士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学院的曹圆本科曾就读于山东工艺美院公共艺术专业,2015年就曾获得“山东青岛海尔新区公共艺术大赛”第一名,此次展出的《从增城到凤城:迟菜心作为一种沟通方式》是艺术家在广州增城、枣庄凤城两地持续走访调研后做出的作品。生于山东枣庄的曹圆偏爱调味多、口味重的北方饮食,在广州的求学经历却使她渐渐钟情于粤式白灼(盐水)菜心。此次疫情使艺术家更深入地思考了个人和社群的关系,通过在北方社区分享和种植迟菜心,与居民建立联系,鼓励社区内部居民进行对话,激发社区活力。这件作品将种植、烹饪变成一种具有分享和思考意义的艺术和社会实践。


▲ 曹圆, 从增城到凤城:迟菜心作为一种沟通方式,2021,“从增城到凤城:迟菜心作为一种沟通方式”是以食物为切入点,社区种植、食物分享为主题的社区公共艺术项目。项目分为三个内容:“种子传递站”、“南菜北种交流所”、“味觉实验室”,实践地点位于山东省枣庄市的凤城小区。
作为非营利艺术机构「雷电所|Raiden INST」的主理人,黄淞浩早在2013年从中国美院毕业后就在上海与青年艺术家、策展人形成自我组织群体,开始组织各种读书会和展览项目。黄淞浩在他以往的创作和持续的项目中,通过与一些民间个体或群体的合作,以身体经验和游戏机制来介入社会问题。此次文献展展出了他以不同方式介入社会空间的《截获电台》、《文化宫》、《大喷儿》等作品。此外,文献资料室中的作品集将艺术家起初浪漫、诗意、伤感的一些项目也展示了出来。






▲ 黄淞浩作品集部分内容
“截获电台”项目目前有两部分。第一期(2014)是由黄淞浩、佩恩恩、刘亚、唐潮发起的一个关于当代艺术的周播脱口秀节目,内容关于双年展制度以及前卫艺术的脉络(现在仍然可以在荔枝FM中收听)。第二期(2016)《截获电台:在美术馆的田野上》作为事件性作品参加了第11届上海双年展,并在展期中不断发声。项目与美术馆长期的老年志愿者团体合作完成,包含休息室中的访谈、美术馆里的综艺节目,以及展览闭幕的演唱表演。



▲ 黄淞浩,截获电台:在美术馆的田野上,事件,2016-2107,第11届上海双年展“理论剧院”
“文化宫”项目源于黄淞浩对家乡郑州的回访,他将视野集中于城市的闲散人士——下岗及退休工人、卖艺者、江湖骗子、流浪汉等,考察了其背后的自我组织机制,以及在地方语境下的个体表达空间。在这个中原腹地的样本中,留存着大量现代性都市难于消化的,源于前现代社会或集体主义时期的意识形态碎片。这些溢出的部分,松动了社会的控制力,成为“歧感”(dissensus)地带。

▲ 黄淞浩文化宫项目部分文献
郑州的工人路和文化宫路、建设路和友爱路之间的区域,曾经被叫做“河南省工人文化宫”。而今,空间被改造,却依然存留着一些未被消化的部分——这里的政治广场。曾经的政治主体已经老去,成为社会闲散人员。他们分为两波分别占据了公园广场的东西,东边为左派,西边为右派,每日讨论时政,发表观点。河南话中,会将那些在人群中给大家讲故事、说大话的人叫做“大喷儿”,而他们就是公园政治的核心。所以,黄淞浩也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用方言和他们习惯的语气分别在左派和右派面前谈论巴迪欧和哈耶克的理论。


▲ 黄淞浩,大喷儿 ,表演记录,2016
跟黄淞浩一样,吴清鹤也对社会变迁和历史记忆感兴趣,他的《微观·集体记忆》原本是其在重庆市北碚区柳荫镇粮仓现场实现的在地性公共艺术作品,作品以计划经济时期交公粮的集体记忆为创作素材,结合柳荫粮仓特色空间,公共文化记忆进行探索呈现。艺术家将调研得来的“集体记忆”可视化、微观化,分散在粮仓,并通过“我有粮油·你有故事吗?”的公共艺术策划,让村民以“集粮票、讲故事、换粮油”等游戏式参与其中。作品此次根据展厅的特定空间重新进行布展,并辅以影像资料进行展示,将公共艺术化为可以近观、可以交互的小剧场,艺术张力丝毫不减。






▲ 吴清鹤,《微观·集体记忆》,2021
还有一些艺术家以生态艺术的角度走入社会空间去进行创作。新技术的发展使得人类对矿产资源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而电子垃圾是我们这个时代新的“矿产资源”。中国一些沿海城市购买国际电子垃圾并从中回收各种重金属已有近30年的历史。基于这种社会现象,龙盼通过植物采矿(从富集金属的植物中回收金属)从电子垃圾污染地区的植物中提取铜,将其制作成一颗小风铃,并将这些植物焚烧的草木灰嵌入瓷板。展厅中虽然没有风,但从液晶屏中显示的记录影像中,我们听到风铃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和植物被风吹拂的“窸窣”声,这无疑是当代社会才会产生的异响。



▲ 龙盼,《风铃》,4分4秒单通道视频,电路板、铜铃、植物灰、 植物灰釉瓷板等,2021
同样是记录影像和实体作品伴生的作品展示方式,郭定奋的《脚手架上下的生活》呈现了他跟随堂哥们在建筑工地里生活工作半年的体验和思考,在此期间他一直关注农民工的个性、反思农民工在社会中的位置。制作纪录片的同时,郭定奋用“平视”的视角、黑白版画的形式、砖头砖坯的转译媒介,将这一过程中有感触的人与事刻制在86块砖坯上,形成一组饱含社会关怀的作品。

▲ 郭定奋作品展出现场,翻砂美术馆
王莹的创作同样聚焦于真实的社会现场,关注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以及在此过程中产⽣的阶层固化和社会割裂,并将社会介⼊作为主要创作⼿段,试图通过与⼤众的交流及合作,描绘出当前社会中个体或集体的存在形态,探寻艺术作为实践⼒量在⾯对具体社会问题时的可能。她此次展出了多件作品,包含《放飞》、《离开村落的人们流浪很久了》、《你无法把我放在任何一个分类里》、《人群之上》、《租赁一平方米》、《最后的湖北庄》等。

▲ 王莹作品展出现场,球磨美术馆一层
此外,姚清妹、孙宇、杨云杰、宋振、高祥瑞、肖遥、于天文、王长城、崔凯敏、索婧雅、谭天等艺术家的作品也都是此次展览中重新建立艺术实践话语的重要部分。在这部分艺术家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新青年们以艺术的方式试图改造社会并重塑美学的努力。
戏剧性与超现实
“新青年”中有一类作品是艺术家们结合机械原理做的一些动态装置,它们以声音、动作或是电流的显隐变化来为观众讲述故事或是激发幻想。
时子媛此次展出声音动态装置《声象》和《夏夜》,得到了观众们长久的驻足。其中《夏夜》以机械制造拟声还原了古文《口技》所描绘的情节,营造出各种氛围和场景。各个装置依次使用各种材料发声,如以摩擦丝线来模拟虫鸣,各种声音最终组合成一段在“夏夜”发生的故事,同时还设置一个与声音同步的翻页装置来作为视觉上的提示。
在时子媛所制造的“似而不是”的声音下,观众可以调用自己在听觉上的生活经验,经由主观判断识别作品中的声音,从而想象此刻正在发生的事件。在由多种声音交织构成的场域里,观者被激发出别样的感官体验,并产生出对“真实”的更进一步思考。

▲ 时子媛,《夏夜》,声音机械装置,2019
时子媛的作品是用机械运动发出的拟声来激发想象,段官来则是通过超现实的形象运动来引发思考,他选择用现成品、翻制的五官模型和自己手做加工的一些小零件,使用简单的机械运动原理让原本静止的形象之间产生运动关系。当这些装置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开合运动时,便触发观者产生某种微妙的感知,生发出更多关于欲望的思考。




▲ 段官来,众生相系列,2017
宋戈文的作品也是如此,当观众走近作品观看,会发现源自创世纪中上帝和亚当的两根手指正在缓慢靠近,到了特定的距离还会发出电流的蓝色光芒与特殊声音。观者的集体无意识被展厅中的作品当作引言,从中拽出更多的奇思妙想。

▲ 宋戈文,前:《神秘之骰的闪念》,2015;后:《被诋毁的遗产》,2016

▲ 宋戈文,《下班的天使》,2016
林永宗则是用在各处淘来的老旧手表和一块块树干组合成一根不断缓慢旋转的无穷柱,在令人们感到时间流逝的同时,也产生时间往复循环的错觉。

▲ 林永宗,《关于记忆2》,樟木,不锈钢,手表,电动转盘,2021
戏剧性与超现实这一部分集中了艺术家们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古灵精怪的表达。这部分的代表艺术家还有崔小清、齐乐、张可、黄蒙恩、文静、孟祥龙、程雨阳、杨浩旻、孙晓宇、朱玺、叶楠、齐涵、易佳圆。他们将生活放入想象的棱镜,提供给观众离奇又迷人的美梦,这其实也是艺术原初最朴素的功能,帮助观者短暂地逃脱出现有的社会身份,赤裸地投入到一段奇幻却有限的空间与时间。
新媒体与赛博空间
在陶溪川玻璃工作室的地下一层展厅内,艺术家们用实时数据营造着各种交互空间。
张海超用三件作品营造的交互式空间剧场是艺术家对近几年自身创作方法的一次阶段性梳理。其作品尝试将数字交互媒介与物通空间联接,形成介于数字虚拟与物理现实之间的特殊空间场域,以此构建起日常数字网络空间形态的微缩景观模型。基于此概念完成的作品既可独立叙事,亦可作为模块部件进行拼接组合,以多件作品的空间场域实时数据互通为基础,形成带有多维度叙事效果的自运行复杂系统。
体感输入设备感知到观众步入作品场域后,液晶屏中实时生出的电子草履虫会逐渐产生形态变化并发出即时的声音反馈。就像草履虫的寿命为一昼夜,电子草履虫的生命周期也是一样,以程序启动为起始,以程序关闭为终。在其运行过程每个生命周期的形态与变化由观众提供的介入数据决定,它们各不相同,无法复制。
而该空间地面上由光影描绘的是一处异域,一个虚构情境的互动空间,就像科幻小说家斯坦尼斯拉夫·莱姆在小说《索拉里斯星》中描述的那种胶状海洋生命星球。观众的踏入将得到空间中扩散的阵阵涟漪作为“回应”。观众在空间中的行为以技术作为媒介通道改变空间环境,观众的身体图像被数字转化、放大、融合为数字系统的一部分。


▲ 右墙液晶屏:《电子草履虫》(2017)以物理空间场域作为培养环境进行电子生命体培育;地面:HELLO WAVE 素拉里斯 1 号(2019) 通过图像生成算法与场域范围观众数据捕获形成无限变换数字荒漠。两件作品均基于共同的空间数据驱动,对进入场域内的观众进行视觉 +听觉维度的实时同步反馈。左墙液晶屏:创作于 2020 年的 HELLO WAVE UPDATE FOR NEW WORLD 通过与声音编程、机械数控领域艺术家跨媒介协作开发完成多层级模块组合复杂系统,此次展览以视频文献方式展出。
与张海超作品相对展示的是卢思屹的三件交互影像作品:《孪·声》、《蔓延》、《生命·序列Ⅰ》,作品《孪·声》是艺术家将其生活中的声音收集起来,以实时数据建立函数模型转化为画面,形成数据化孪生的自己,画面所运转的轨迹与频率变化是艺术家当天的生活轨迹,如果观众对着作品前的麦克风随机发声,声音则当即通过实时传输参与到艺术家的声音之中,并影响画面变化的节奏程式。这样就为数字媒介下的个人参与社会生活与建构提供了一种别样的观察方式。


▲ 卢思屹,孪·声,交互影像,2020
此次展览中新媒体与赛博空间这一部分的代表艺术家还有:沈京京、郑成峰、邓碧文、王志欧、左暘、黄天、张振、施政、张付涛、陈抱阳、张瑞宇。在科技加速发展的今天,网络时代造就的虚拟现实的日常化与现实世界的日益网络化互相交织。这一部分的艺术家们正是在这种新语境中为观者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庄生晓梦迷蝴蝶”般的新体验。
合作与小组实践
青年遭遇困难,最理性的选择自然是抱团取暖。
除了以上各种类型的创作主题,本次文献展中格外引人注意的是艺术家小组实践的创作方式。集体性艺术实践由来已久,20世纪初毕加索和布拉克在分析立体主义时期的创作就让艺术史家都难以分辨其归属;20世纪60年代的激浪派也曾涌现出多位不同专业领域艺术家的频繁合作;1985年成立的女性主义团体游击队女孩中的成员则更是从未以个体身份出现。目光转向当代,2021年透纳奖的入围者皆为艺术团体;近几年备受关注的法证建筑(Forensic Architecture)也由于其团队成员的不同研究方向而给出可供公共在各个学科领域讨论事实的可能。艺术小组成员间的合作可以打破单一的视角,达到优势互补甚至是跨学科、跨领域的合作。
来自西安美院的社会性艺术实践小组和来自中国美院的“转塘爱你“行动小组注重社会参与的工作方式,他们分别在西安的城中村和杭州的转塘发起了一系列的艺术活动现场。来自广州美院的CAS小组和来自中央美院的花家地AI小组则更偏好用新的技术媒介来放眼宇宙和未来。
其中,西安美院的社会性艺术实践小组是由于此次展览才合并为小组进行展示的。西安美院自2015年9月开设《艺术社会学的文化实践》之后,同学们开始在城市社区和乡村现场进行大量的艺术实践,其中涌现出非常多具有思辨意识和社会关怀的作品。2016年开始,“陕西实验艺术”公众号上线,同学们开始编、译、著了大量的学术文章,建立学术共同体。此外,西美的同学们近五年来大量参加公共艺术节、社区艺术计划,扎根社会空间,发现问题并以艺术的形式活化社区生活。此次展览作品便是对之前他们各自工作的一些阶段性梳理和总结。
“转塘爱你“行动小组此次展出的作品则是还原了2021年的5月11日至6月11日的七期行为现场。这七个现场和行动,都是大众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体验到的内容,当地居民陆续参与这些行动并真切地与艺术家产生互动关系,如进食、按摩、打牌、跳舞等。“转塘爱你”通过举办这些活动将问题直接指向了当代生活的焦虑和信仰危机。而这些活动就是基于这个提问的答案,他们试图用“爱”去解决、生存、平衡、对抗和持续关怀。

▲ “转塘爱你”行动小组,《转身跳入池塘说爱你》,在展厅中还原的连续七场在地艺术行动,2021
如果说西美社会实践小组和国美“转塘爱你”是将社会人文之爱作为立足点进行创作,那么本次文献展中还有三组作品背后的爱更加具体。这些作品都是由情侣合作完成的,展示出了他们超强的跨领域创作能力。
阮陈金、阳巧恰好在展览开幕期间喜结连理,他们的创作领域横跨诗歌、版画、雕塑、书法、剧本和定格动画。阮陈金、阳巧此次展出的《东指山》是由两人的梦境衍生出的作品,展厅中不仅展示了这件作品的成片,还将他们为这部动画做的手写剧本、分镜和作为道具的小雕塑等一一展出。

▲ 阮陈金、阳巧,《东指山》,木刻版画,42×89.5cm ,2015

▲ 阮陈金、阳巧,《东指山》,定格动画,2021

▲ 阮陈金诗歌,阳巧书法
于博柔与闵嘉剑目前在哈佛大学中国艺术实验室担任研究员与项目负责人。两位艺术家接受过完整的建筑学教育训练,本硕分别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与耶鲁大学建筑学院,2020年在纽约创建 MYStudio 设计研究事务所。同时于博柔也是一位舞者,拥有舞蹈与运动学的学习及研究背景,这也为工作室的跨学科多媒体设计研究做了良好的准备,他们的工作涵盖建筑、空间、戏剧、影像、展览、舞蹈、音乐等领域。本次展览的影像资料是从艺术家建筑教育阶段的设计作品出发,梳理出从建筑空间向多元媒介的创作变化过程,并结合了艺术家在中国美术学院创新设计学院的教学经历,展现了他们与下一代艺术设计学生共同探索实验艺术的状态。


▲ MYStudio作品类型
朱鸿佩、赵一霖合作的Space O是一件大型动态气模装置。酷似大心脏的形象如同呼吸一样每15分钟完成一次充气循环,内部闪烁的灯光提供了充满能量的色彩。这些色彩和形体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极具东方精神的,时空交错的现场空间。与MYStudio相似,赵一霖读书时的专业也是建筑,她本科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建筑系,硕士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专业,回国后曾作为建筑师工作于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设计建成中国世界园艺博览会妫汭剧场、郑东新区龙湖金融中心 C4-11 地块等。朱佩鸿则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两人的合作形成了很好的优势互补。


▲ 朱佩鸿、赵一霖(Lilyo),《Space O 2021》,布料、灯、钢丝、风机、灯控设备等
以下三个小组的成员恰巧都是来自中央美术学院,但分别出自设计学院、实验艺术学院和造型学院。
来自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的刘佳钰、李杭合作的《机器启示录》探讨了机器生命的话题,描绘了一个机械生命体逐渐完成自我意识觉醒的过程。作品将机械、人类、生命三个话题链接在一起,通过艺术与科技的方式,来表现艺术家对于未来生命形态以及人机共存方式的思考。有趣的是,李杭曾于2021年参加了青岛青年躺平计划,展出交互影像作品《窗外》,这件作品主体是一扇用屏幕伪装成的窗户,窗外是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暴雨,一些恐怖的影像出现在窗户上。观众带上脑电波传感器之后,传感器采集观众大脑中关于恐惧的数据,并用采集到的数据影响暴雨的大小和影像的可怕程度。观众越紧张,窗外的影像则越恐怖,只有观众克服内⼼的恐惧,恐怖的影像才会消失。看来“躺平”只是一种说辞,艺术家相信的依然是意志力的作用,而不是面对压力顺势躺下来。

▲ 刘佳钰、李杭,《机器启示录》,2021
1998年出生的刘行目前还在中央美术学院实验艺术学院读研,但早在2018年就同自己的本科同窗陈洛钧创立了自己的跨界艺术配饰品牌PabePabe,他们一起设计的皮包别致有趣,已经成为很多年轻人追捧的潮流配饰。现今大家在各大买手店和淘宝上都可以直接购买。

▲ 《越鸟南栖——一组关于珠三角外来务工的箱包设计》,2018,该组作品于伦敦时装周2019年春夏官方日程秀场展示

▲ 刘行、陈洛钧,PabePabe系列皮包,陶溪川球磨美术馆一层,屏幕上是品牌的工作流程和宣传片,后墙上的灯管是由后侧皮包上的开关控制的。
Becoming小组由曾就读于中央美院造型学院的倪华夏、菅琅杰、蒋安琪组成,现今他们分别在北京的设计公司工作、德国柏林白湖艺术学院、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求学。他们关注社会现象,作品涉及声音艺术和舞台表演。此次展出的作品以食物生产背后的屠宰工业为线索,由装置,影像和声音共同构成。影像部分是饲养、屠宰、食材处理、烹饪、进食以及大自然景与物循环的蒙太奇;声音由日常生活中烹饪,用餐以及谈话的采样和电子音乐音色以及噪音构成。六个画面由微弱如耳语的声音连绵叠加,层层错位形成声音的波动与轮回,恰如一场关于生命的交响。观众走进装置构成的中心观看与聆听,则构成了这场“交响”的一部分。

▲ BECOMING小组,《无限循环》,2022
三、向生活争夺艺术
这一代青年人成长于一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有着更加多元的选择机会,他们见证了快速的全球化和史无前例的通信革命,也亲历着中国前所未有的经济、人口和技术巨变。同时,他们也不免承担难以想象的生活压力和前所未有的艺术问题。
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奇迹和富裕社会使他们代际转换的时间显著压缩,青年们还未真正走出学校,面前就摆满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和家庭问题,当然这也成为了他们极为丰富的养料,滋养着他们的创作。随着新青年们逐渐走向当代艺术和社会的中心,他们的价值取向也将不断地影响当代艺术世界。新青年们关注的问题是丰富庞杂的,创作艺术的材料手段也是纷繁多样的。郝泰然在讨论全球变暖的雕塑中用到了太阳光直射后会缓慢融化的新材料,龙盼在讨论重金属污染的作品中求助于植物采矿,邓碧文在讨论生物进步和科技发展的问题时依赖华强北廉价的芯片。如山的问题,要求激进的实验。
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高等教育扩张使这一代新青年接受艺术教育的机会急剧增加,但也加剧了毕业生们工作和创作上的竞争。这一代青年人完成大学教育、开启职业生涯的时期,国家已不再保障就业,并开始退出保险、医疗和住房等领域。艺术人才的培养趋于饱和,面临着更大的市场竞争。其实,这一代中的多数人在校期间就面临着教室空间的紧张、生活成本的增加、优秀学侪的竞争,上学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打工兼职来维持自己创作材料和租用工作室的开支。千辛万苦筹集到了创作资金,找到了创作场地,展示了创作作品,展览开幕时的热烈背后,是大型装置的材料费用和存储费用这些无形的阴影。有些人开始被迫创作录像艺术,仅仅因为这种形式的作品实验成本最低,不需要运输和大的存放空间。当然,我们也看到总是有人用实验的方式来解决生活的困境,陈志远早在2013年就开起红火的艺术餐厅,将当时的展讯和艺术家们的作品印在外卖包装盒上;同一年,冯琳开始为创作《年入百万计划》成立MISSRED家居日用品牌,一年后完成计划注销品牌,而且果然挣到了一百万并花了个精光;目前仍在中央美术学院读研的刘行在自己20岁那年和同窗陈洛钧创立PabePabe潮流配饰品牌,如今已成为各大秀场的常客。既然是实验,就要勇于承担有可能的失败带来的风险,大家在展厅中看到的作品,其实都是一次次失败叠加累积之后的成果,是试错淘汰的幸存者。
新青年们面临着当代中国最大规模的国内移民。求学经历和职业规划将人们留在城市,目睹着高速发展的城市化进程。本次的参展艺术家目前大多居住在大城市,即使少数人并非身处在一二线城市,也会选择在艺术氛围浓厚的城市生活和创作。这使他们的嗅觉更加敏锐,随时关注着身边的社会议题,试图以艺术的方式发现和解决社会问题。孙雪怡用可穿戴的声音装置呼吁着人们拒绝家庭暴力,关心女性权益;王长城让园林工人在老龄化严重的城镇同时修建植被和老人的头发;宋振抱着一颗自制月亮于深夜的古镇中穿行,让游人驻足欣赏这人造的诗意——如果说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和社会环境给了青年人前所未有的压力,那么它同样提供了多样化的生活选择和创作机会。如果说实验主义者注定要接受一次次实验失败的苦果,那么当偶尔的一丝甘甜涌入他们感知成功的味蕾时,他们也会继续找寻各种方式再试一次,终生博弈。
展厅中的“新青年”们大多来自独生子女家庭。1979年,政府开始实行计划生育政策,家庭小型化和出生率下降的趋势改变了中国传统家庭的代际关系和养育子女的方式,有人说这一代青年人只知索取不知负责,面对压力首先考虑“躺平”和“佛系”。实际上,只要在展厅里走上一圈,观众即可得知这代人太狡猾了,他们的“躺平”只是嘴上说说。他们嘴上说着“躺平”,其实是为了免除压力,为自己赢得默默努力的时间。
展览开幕期间,有些艺术家出于工作原因无法到达现场,他们不能请假,请假意味着手头的工作要搁置,他们害怕影响整体工作的进度。另外一些来到展厅的艺术家们,布展期间就开启了互相帮助和学习模式。几乎每个人来到展厅的第一件事就是整体看一遍其他人的作品,互相学习创作方法,交流布展经验,看到谁有困难就赶紧上前协助解决,大家都跳过了寒暄直接集结成了共同体。声音艺术家来到现场后先看其他同类型作品的表现形式,互相商量怎么既展示出最佳效果又不影响大型群展中的其他作品;录像艺术家互相帮忙调整投影角度,解决屏幕融合问题;需要使用实时互动程序的艺术家们交换着更好用的程序压缩包。来自西安的朋友们互相帮衬着布完展,又跑去帮其他落单的艺术家;由于疫情临时被封在北京、天津的艺术家也不用担心,一眨眼旁边杭州、重庆来的艺术家就把他作品用二相电三相电、leapmontion接触不良的问题解决了。这些新青年,天然地集结成为共同体,创造性地解决问题就是他们的暗号。
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时代的到来使新青年们成为了“自己的旗手”和社会转型的动力。这个时代给大家提供了多元化的生活选择,但在各种各样的生存压力下,其实展厅里的全职艺术家屈指可数。画廊模式下生存的艺术家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人开始跟生活拔河,创业、打工、兼职、在院校教书,当然也有人比较幸运,他们有父母家人的支持和资助,不过这部分人的压力也更大,他们要时刻想着不能辜负。高校给了我们创作的方法,却很少教给我们进入社会的方法,大家也需要沉淀和游离。有些艺术家虽然离开学校就顺利找到了工作,比单纯做艺术能更好地养活自己,但他们的创作生涯自此就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展览上出镜的仍然是五年前的作品,他们将创造力和大把精力分给了朝九晚五的工作和随时逼婚催生的家庭。好在艺术类高校的师生关系总是显得更自由绵延,即使毕了业,还是有大量的学生跟他们的老师保持着创作和学术的交流。
这一代青年人身处在前所未有的数字革命和瞬息万变的国内外环境中,他们日益多元化的一个主要角度还表现在他们对艺术体制的态度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不像上一代人那样激进,而是对体制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他们时常抱着体验性的心态融入到各种艺术事件和活动中,试图通过自己建设性的方案给出一种方向或可能。他们善于抓住各种展示机会,准备资料详实仔细,面对媒体乐于分享。或许从前我们想象实验艺术就是要反对要叛逆,但今天我们看到的实验主义者身上最闪亮的部分在于,时刻保有的艺术信念是:敢于失败。
实验成本是重要的,当他们连很小的实验都做不成时怎么办呢?你操心过头了,他们有的是办法。实验方法内在允诺他们可以廉价而轻巧地实验。
他们会想办法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更有创造力。他们会送女朋友自己手做的立体书,会教小朋友练习胡说八道的能力,会把家里的表盘换成机械转盘而将表针固定,让时间以不同的方式流逝。他们总是能够把日子过得诗意又具体。
“实验”作为一种“想象的共同体”
如今,新青年们已经怀揣着实验主义的精神和方法,活跃在中国社会的各个角落。有的投身艺术教育,延续着使命;有的探索科技,深入人类经验的前沿;有的投身乡村振兴和社区营造,更新着我们的社会纽带。他们既保有改造社会的雄心壮志,也具备求实创新的科学精神。这届“新青年”,让我们看到了“青春是用来奋斗的”,也使我们更加相信“奋斗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今天的新青年注定会有更高的发际线和啤酒肚。新一代的新青年注定让他们摇头皱眉。但只要有实验精神,新青年是永远的。所以,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中,就潜伏着新青年。人们为什么去陶溪川排队?也许是正在少年,也许只不过是深怕老去。



关于展览

“新青年——第四届学院实验艺术文献展”
暨“第三届中国学院实验艺术教育大会”
展览学术委员会
学术主持:
范迪安
策展人:
邱志杰
执行策展人:
贾蕴博、龚宇慧
学术委员(按姓氏笔划):
王郁洋、王爱君、冯峰、邬建安、吕品昌、吕胜中、李川、邱志杰、张子康、武小川、金江波、赵力、徐震、郭小彦、曹斐、管怀宾、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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