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可持续 | 刘新谈可持续设计-数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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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可持续 | 刘新谈可持续设计: 原创 2022-06-23

人们觉得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其实并非一直存在，也并非最为理想的方式。

第二届中意青年未来时尚设计大赛以“时尚•可持续”为赛题，聚焦时尚设计领域的可持续发展，面向世界各地的青年创作者征集作品。

可持续发展和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呼唤，可持续发展的设计理念也逐渐成为设计师们追寻的方向。为更好地激发参赛选手灵感，探讨可持续设计的意义和价值，我们邀请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长聘教授刘新老师接受专访，为大家分享可持续设计的观点与实践。

大赛专家委员会成员

刘新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生态设计研究所所长

美术学院教授

您曾经提到，由目前的发展模式过渡到可持续发展模式是很困难的，那想请问您为何坚持从事这一领域呢？

的确，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可持续发展模式的转型困难重重，但近年来，我们也欣喜地看到，大众正在逐步理解并开始践行可持续理念。许多年轻人其实渴望尝试更可持续的生活方式，只是苦于不了解该怎么做。此外，设计师都应该是一个积极的人。设计师的责任便是发现现有的问题，并用自己的能力尽可能做积极的改变。对未来的预期并不影响到我们付出积极的行动，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实现作为设计师的自我价值与意义，而不是盲目的追求热点，在其中迷失自我。同时，作为老师，我认为专注这一领域的教学非常有价值，给更多未来的设计从业者植入可持续发展的意识，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

图1：刘新老师在新浪时尚直播中对可持续设计进行介绍

可持续的发展模式可能会与企业的经济利益产生一定的冲突，对此的一种解决方式是通过发展服务经济，在可持续的过程中创造盈利点。能否请您简要谈一谈这一方式的具体实现过程吗？

的确，向可持续发展方式的转型在一定程度上要求企业突破原有的路径依赖，因而必然对很多企业是痛苦的。例如，对可持续性材料的使用会提高企业的生产成本；耐久性产品因为其使用周期长，也会与企业追求以销量获得利益最大化的目标相冲突。解决这一矛盾的一种方式便是向服务型经济转变，靠服务创造新的利润点。服务经济的核心在于其销售的不仅仅是产品本身，而是产品与服务系统的结合，进而将盈利方式从原先靠“硬件”产品的低价竞争转到“软”的服务模式设计上。举例而言，飞利浦照明如今不再简单的销售灯具，转而作为提供Lighting的服务商，根据客户对灯光的个性化需求，为机场、办公室、商业空间等场所提供整体的灯光设计和照明产品，并负责后期的保养维护，最终向消费者收取服务费。他们以“我们创造光”为slogan，着眼于消费者对“事”的需求，而非对“物”的拥有，同时追求产品的耐久性、节能性、经济性等指标，这种设计策略与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不谋而合。同时，对于消费者而言，所支付的服务费与传统购买灯具的费用差异不大，并且能够享受长时间、稳定的服务，因而用户对此也十分满意。这一理念的提出距今已有将近20年时间，目前许多国内外企业都在做类似的转型尝试。

图2：由飞利浦专业照明负责的成都天府国际机场LED照明解决方案

我注意到，由于目前可持续是一个热门的领域，一些设计师会为求噱头在其作品中加入可持续的元素，但其设计整体上并未系统的贯彻可持续理念。请问您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呢？

在现有的市场趋势和国家政策导向下，这种蜂拥而上追求可持续理念热度的行为是一个正常的现象。这一方面是因为大家对可持续理念的理解还不够深入，甚至存在一些误解，在我看来，这是一个过渡阶段无可厚非。我相信通过各种方式的理念传播，各种比赛评审，通过生命周期设计等专业评估与解读，设计者对可持续理念的理解会不断深入。另一方面，事实上并不存在纯粹的可持续设计。所谓的design for sustainability就是在向更可持续的方向的不断努力，在现有的基础上试图带来一些改变，追求比昨天更好一点的结果。这本身就是一条随着技术的革新与观念的进步而不断前进的道路。在此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良莠不齐的现象，会有一些企业追求热度，推出并不真实的“绿色”、“可持续”的产品噱头。对此，我们应该做好自己，不要受其影响。同时，认真做好评价体系，对于产品进行科学的生命周期评估，也是在可持续设计的发展中去伪存真的重要一环。

可持续理念中蕴含了多个学科的相关知识。作为设计者，应如何主动与其他学科结合，打破学科壁垒呢？

的确，真正对环境、对经济、对人带来改变的可持续设计必定是系统的，孤立的点无法形成真正的改变，因而必然涉及到跨学科的交流与借鉴。而跨学科是十分困难的。它需要我们打破原有的舒适圈，与他人协调，改变习惯的词汇表达乃至思维方式。在跨学科的过程中，设计者要明晰自我的定位。设计者的专长之一在于进行视觉化的表述，对人性的思考以及团队合作能力，但往往缺乏某一领域深入的、体系化的知识。例如，在生态马桶的设计中，设计者所擅长的是针对人的体验和马桶形态的设计，但缺乏制造工程与废弃物处理技术等专业领域的知识。在清楚自身能力的基础上，如果作为项目主持人，应主动与其他相关专业领域寻求合作；如果作为项目参与者，则既要放低自己的姿态，也要主动展示自己的能力，找到自己合适的定位，在团队中发挥自己的所长。

图4：刘新老师团队设计的藏区公共厕所（图源：郗小超、夏南、梁骥、刘新：《民族地区生态公共厕所系统设计研究——以藏区公共厕所为例》，载《装饰》2021年第10期。）

本次大赛的主题是“时尚·可持续”，其中的赛道大多集中于时尚领域，如服装、首饰等。在您看来，“时尚”与“可持续”两者的契合点体现在哪里呢？

初听起来，“时尚”这个词往往与流行一时的快消品联系在一起，似乎与“可持续”没有丝毫关系。的确，仅仅以刺激人们消费欲望为目的的“时尚”设计显然是不可持续的。“可持续”并不意味着拒绝任何新鲜事物，它可以是前卫的、充满生命力的和“时尚”的。“可持续”也不应与人的本性脱钩，变成一种说教。事实上，近年来时尚领域中探索可持续设计的大有人在，可谓逐渐形成了一种主流趋势。比较著名的如“无印良品”等企业最初奉行的便是对环境影响极低的设计理念，希望创造出一种“可持续”的时尚。简约可以是时尚的，克制与自律也能成为时尚。在我看来，“时尚”与“可持续”都在自我发展和进化。一方面，可持续设计领域通过不断推陈出新，探索对环境影响更小的材料与生产方式；另一方面，也需要不断推动“时尚”理念的转变，打造新的时尚观。

图5：一家无印良品商店

传统消费主义概念中，企业的许多举措，如某些快餐企业将10分钟内未销售完的炸鸡丢弃，是为了迎合消费者的心理需求。那么在这一方面，可持续发展如何能迎合消费者的心理需求呢？

首先，许多所谓的“消费者需求”事实上是被商业所制造出来的，是商业操纵的结果，而并非自然存在的。设计在商业的驱动下具有制造时尚、创造新趋势、开发新习惯的力量。在过去，设计的力量常常被用来激发人的欲望，从而促进产品购买和废弃。而在环境日益恶化的今天，在资源日趋匮乏以及国家的“双碳”政策导向下，设计师的观念正在改变，设计的力量同样可以引导人们转向对更为朴素、自然、节制的生活方式的追求，创造新的、可持续的时尚。

向可持续设计的转变必然意味着对人们生活方式的转变，而这种生活方式的转变事实上是很困难的，对此，设计师可以做些什么呢？

事实上，很多人们觉得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其实并非一直存在，也并非是最为理想的方式，它是可以被改变的。消费者认知的转换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难。此外，在人口、环境、资源等压力下，有时这种转变是不得不发生的。中国人的人口基数是庞大的，如果我们盲目追求国外所谓“先进”的生活方式，对于全球的环境将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负担。值得思考的是，这种生活方式是否就象征着文明与幸福呢？未必。家用电器种类越来越多，这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便利，而这种便利是否意味着进步吗？拥有的越多越好吗？我不这么认为。我们追求好的生活，但是，“好”的概念往往是被我们定义的，有时是被习惯塑造的。眼下，人类文明的发展和延续要求我们必须对既有的生活方式做出改变。设计师在创造产品、服务和体验的过程中有能力引导这种改变。

可否请您简单向我们介绍一下由最初的绿色设计到如今的可持续设计的概念转变以及可持续设计的具体定义呢？

针对这一方面，我们近期会出版一本名为《可持续设计》的书籍。书中会详细介绍相关内容。简单来说，可持续设计便是指向可持续发展目标的任何研究、实践、教育等活动。它并非是一个独立的设计领域，而是融入在时尚、家具、景观、交通工具等等众多领域中的一种意识，以及围绕可持续发展做出的努力。

图七：刘新老师的新书封面

请您简要谈一谈您对本次大赛主题“时尚·可持续”的看法。

我认为这个主题之下设计者首先可以反思以往时尚设计带来的不可持续问题，进而针对其中的一些问题做出改变努力。但值得注意的是，要避免为了达成某一可持续性的目标，而造成了对环境更大的破坏。

Q10

最后，可否请您给我们的参赛者一些寄语呢？

我想说：“设计师要有足够的反思精神，以此来洞察生活中的问题并尝试改变，之后再不断评估自己的作品，不断加以完善。这样的意识是最为重要的。”

访谈整理：何逸菲

排版编辑：毕文立

发稿审核：王旭东

中意青年未来时尚设计大赛已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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