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位于马六甲海峡出入口，面积约728.6平方公里，2021年人口约568.6万人，既是一个城市，也是一个国家。新加坡自60年代起进入高速发展期，为实现对全域土地开发进行前瞻性统筹，在1971年开始编制长期规划（Long-Term Plan，过去也称为“概念规划Concept Plan”）。作为指导新加坡未来40至50年土地使用和交通系统的战略性规划，长期规划每十年修编一次，以灵活应对新发展机遇，保障对有限的土地资源实现最佳利用。

截至目前，新加坡已完成4轮长期规划实施，对城市发展发挥了纲领性指导作用（图1）。2021年，新加坡启动第五轮长期规划的修编工作，目前已发布阶段成果，未来将持续推进公众合作，进一步将规划策略转化为详细规划或方案予以落地实施。

图1  新加坡长期规划历版空间结构图

规划报告的主题为“为梦想打造空间”（"Space for Our Dreams"）。由于新加坡的城市发展整体格局已趋于稳定，在上一版长期规划的基础上，重点优化了局部空间布局，鼓励探索创新空间利用策略，并拟定了未来发展区（Future Development Areas）和保护地段（Reserve Sites），以更好地支撑城市发展（图2）。

规划的指导原则包括以下四点：（1）在多样化的需求中取得平衡；（2）尽可能克服限制因素，探索创新方式，优化空间利用；（3）为未来保留选择空间，以满足不可预见的需求，把握未来潜在的发展机遇；（4）携手合作，将新加坡打造为所有人都能宜居宜业的地方。面对新加坡城市全域，规划从居住空间、就业空间、休闲娱乐、交通出行、遗产保护、蓝绿生态和低碳韧性等方面提出了发展策略。

图2  新一轮新加坡长期规划空间结构图

住房是保障新加坡优质生活环境的核心。新加坡的家庭规模整体较小，单身人士和空巢老人较多，年轻夫妇偏好独立大公寓，加上日益灵活的工作安排、电子商务和技术升级等趋势增加了住房需求的不确定性，因此，即使新加坡的人口总量在未来保持不变，其家庭结构特征趋势也要求增加住房供给。同时，新加坡近十年进入老龄化加速阶段，2020年65岁以上的老年人占比13.35%。因此，住房建设除了通过增加供给满足基本需求外，还需要通过多元化和环境提升完善质量，增强居民对新加坡的认同感。

（1）增加住房供给，满足新需求

新加坡土地资源较为紧缺，对此规划选取出16个潜在的新增住房地区，通过对衰落或迁出的棕地进行重建，优先选取靠近城市边缘、地铁站、公共服务设施和未来就业中心的地区来集中新建住房（图3）。此外，规划还提出鼓励开发多元化的住房类型，比如建设支撑独立就地养老的“社区护理公寓”，将老龄友好设计和定制护理服务结合；探索将承重墙体设置在户型边缘，让户主对户内的改造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图4）。

图3  规划选取的16个新增住房地区

图4 适合不同家庭类型的户型改造

（2）打造包容性社区，增加居民互动

一方面，推进私人住房和公共住房的混合建设，减少同质集群地区产生，促进不同阶层居民间的互动。另一方面，通过在步行可达范围内增加公共服务设施、激活高架桥下未利用空间等方式，增加社区“锚点”，鼓励居民进行社交互动，构建以社区为中心的城镇。

（3）打造面向未来需求的新市镇

一方面对社区中心、公共空间和社区景观进行更新，打造步行网络和口袋公园，另一方面通过规划，为儿童或老龄公服设施建设，以及夜市、核酸检测等不确定性较强的功能预留建设空间，打造适应性更强、更灵活的新市镇，满足未来生活需求。

图5 升级现有设施，引入更多绿化 © HDB

随着疫情对人们出行习惯的改变、互联网商业模式变化和智能化产业技术更迭，人们越来越需要灵活的办公空间。通过对人们生活方式偏好进行调查发现，38%的人希望有超过一半的时间能实现灵活的工作安排，有53%的人表示更希望在家附近（两个地铁站范围内）工作，仅有12%的人表示喜欢在市中心工作。也就是说，未来人们可能更趋向随时随地工作，不再局限于集中的办公室或厂房，而新加坡必须适应这种经济和就业需求变化，为企业提供灵活优质的空间。

（1）打造更具有吸引力的就业节点

宏观上，分区引导产业与基础设施的战略互补，比如西部地区重点推进港口与工业的协同发展，简化供应链流程，构建产业生态系统。微观上，强调城市空间的混合利用，探索垂直分区的开发设计，如一栋建筑可以将较低层设计为清洁制造，在中层设计为联合办公空间和实验室，在高层设计为创新和生活空间。

图6 垂直分区概念 ©Sasaki Associates

（2）打造弹性灵活的办公空间，满足创新企业需求

其中较为特色的是探索短周期、低密度的土地供给模式，通过缩短土地供给的单次周期，鼓励建设空间在更短的时间内进行更新，而低密度供给方案有利于减少企业建设的一次性投入，减少空间浪费，适应多变的空间需求（图7）。

图7  渐进式集约发展模式示意图

（3）统筹面向未来的产业空间

比如，通过绿色清洁工艺，可以让轻工业离居住区更近，促进职住平衡；通过远程自动化操控，将生产空间设置在交通不便的区域甚至地下洞穴中，而将需要技术人员操控的控制中心设在城市地区等。

图8 可持续发展的裕廊岛 © EDB

新加坡调查表明，人们选择娱乐设施的五大因素分别为免费或低价、距离近、交通便捷、设施质量高和开敞空间足够。如果娱乐设施是国家大型景点，即便区位较远，人们也很愿意前往。因此需要在城市中建立起通畅便捷的休闲娱乐空间网络，满足居民日常的休闲生活需求，同时打造系列品牌休闲节点和活动，让居民和游客都能充分感受新加坡的魅力。

（1）提供离家更近的休闲娱乐选择

充分利用公共图书馆、社区中心、公园绿地和学校，打造社区活动。活化利用闲置空间，如将不需要立刻开发的闲置国有用地打造为足球、飞盘和放风筝等活动场地，将闲置的多层停车场转变为园艺空间等。

图9 社区园艺© 组屋

（2）扩展基于自然的休闲网络

充分发掘自然公园、生态廊道、近陆海面和水库、水道等蓝绿空间的潜力，在保护生态系统和保障安全的基础上，鼓励帆船、划桨、龙舟、远足和山地自行车等户外活动。

（3）建设成为人人都玩得开心的城市

规划提出了七个旅游重点开发项目，通过统筹资源、打造地标等方式实现旅游复兴，比如统筹开发圣淘沙布拉尼岛和南部岛屿，打造“岛屿游乐场”，扩建环球影城，汇集世界级景点和主题公园，巩固新加坡作为国际活力都市的地位。

图10 东湾花园 © Gardens by the Bay

（1）以可持续的交通方式推进全岛内部交通优化

包括进一步完善地铁和公交车网络，保障地铁10分钟步行范围覆盖80%的居民；增加60公里交通优先走廊（Transit Priority Corridors）建设，设立公交优先车道，建设更宽的人行道和专用自行车道等。

图11 城镇内街道设计（上）街区内街道设计（下）

（2）创新货运物流体系

包括探索地下自动运输物流网络，推进物流公司联合货运共享，在多层停车场及路边设置快递枢纽和按次付费的临时装载区，推进自动取货点和机器人配送的建设等（图12）。

图12  创新货运物流体系示意图

（3）完善对外交通，与世界紧密相连

推进年吞吐量6500万TEU的大士港口建设，打造为世界上最大的全自动港口；扩大樟宜机场建设；优化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到2025年实现5G全覆盖。

规划提出要将新加坡建设为能被居民骄傲地成为“家”的城市，可以通过保护建筑遗产、打造独特的建筑和营造熟悉的场所强化居民的归属感，打造一个人人都热爱的城市。

（1）系统保护建筑文化遗产

新加坡自70年代开始就制定了保护历史文化建筑和区域的综合计划，规划延续这种保护方针，除了74座国家纪念碑、100多个保护区内7200多座保护建筑外，还识别出22条具有历史叙事意义的“遗产小径”和能够给几代新加坡人共同记忆的18个“身份节点”及一批 “身份走廊”。

图13 维多利亚剧院与音乐厅

（2）打造具有标志性和归属性的空间

比如，打造创始人纪念馆为滨海湾新地标，通过观景走廊保护营造庄严的市政厅区等。

（3）通过社区营造，赋予居民主人翁意识

设立滨海湾、新加坡河等5个区域为商业改善区 (BID)试点，鼓励试点地区的企业、NGO、社区和居民等相关利益主体开展合作，通过集中资源办大事，共同推进场所营造计划。创新社区营造方式，如和高校合作制作电影短片、培养保护区义工大师、推进社区展览、设立学生营造工作坊竞赛等等。

图14 社区展览

近几十年来城市化快速发展，许多自然空间变得支离破碎，这导致很多原生动物更难找到食物和住所，也不利于种群繁衍，对生物多样性造成影响。与其他陆地广阔的城市不同，新加坡的土地非常有限，因此构建系统性的蓝绿空间网络、促进全岛的生态连通性十分重要。

（1）打通生态连通性，保护自然资产

通过生态分析工具对新加坡全域的绿色和蓝色自然空间进行敏感性评估，通过基于主体的空间模型（Agent-Based Spatial Model）和最小阻力路径模型（Least-Resistance Pathway Model）模拟大量生物在绿地和海洋的运动轨迹（图15），识别出全域重要的生态廊道和生态空间，设定为自然走廊和自然公园，并制定专项计划进行生态重建与生态空间扩展，系统性构建自然资产网络。

图15  陆地自然生态系统最小阻力路径模型分析示意图

（2）打造多功能的蓝绿空间网络

包括在核心生态保护区周围缓冲地区开发公园，通过“野化”等干预过程引入更多自然景观，并建立一条连续150公里的环岛公园连接线；将自然引入城市，推进高层建筑景观美化（LUSH）计划，持续创新探索垂直绿化。

图16 Pasir Ris Park © NParks 

（3）采取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提升城市韧性。

鉴于新加坡土地资源稀缺，重点设计与公园结合的多功能性、复合式的韧性基础设施，比如在最容易受到洪水影响的滨海地区建设多功能滨海堤坝，不仅缓解洪涝危机，而且还可作为皮划艇、野餐、科普博物的自然空间，实现一地多用。

气候变化将导致海平面上升和极端降雨，增加洪涝灾害风险，同时气温升高将不利于宜居城市环境建设。规划研究表明，到2100年，新加坡平均海平面预计上升1米，风暴潮汇合处可能上升4-5米，日均气温将升高1.4-4.6摄氏度，推进低碳韧性的城市建设已刻不容缓。

（1）打造低碳城市

重点通过能源脱碳、绿色建筑和资源循环利用“三板斧”，以实现在本世纪中期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

（2）建设气候适应性基础设施

尤其重视洪涝灾害和城市热岛应对。以城市热岛为例，推进“冷却新加坡 2.0”（Cooling Singapore 2.0）项目，通过构建数字孪生模型DUCT（Digital Urban Climate Twin）模拟新加坡城市热环境和风廊等影响因素（图17），确定绿化重点地区，指导城市绿化发挥最大效益。

图17  新加坡的热岛效应与建成区热环境的高精度空间模拟

（3）支持循环经济发展

以系统性思维制定规划对策，比如一个设施的副产品往往能成为另一个设施的重要资源，以Tuas Nexus为例，通过联合废物管理设施与污水厂，将食品垃圾与水污泥结合起来，污水厂的沼气生产量提高了40%，足以满足两个等量设施的供电需求。

（4）寻找空间利用新途径

通过优化海洋空间利用、探索地下空间利用等方式，确保为下一代留有足够的空间。

文章 | 广州市规划院公众号

图片 | 网络

编辑 | 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