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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 Talk|《在山顶重逢·宇宙的感性解码》杨澜与靳军、王雪凇对谈实录

原创 今天


横琴-澳门国际数字艺术博览会(IDAEXPO)于2025年9月19日至11月30日,在摩境数字艺术空间(MADverse)推出“在山顶重逢”系列展览《宇宙的感性解码》。展览汇聚五位先锋当代艺术家的代表性作品,以天文科学为基础、科技艺术为媒介,带领观众踏上一场横跨138亿年时空的感性之旅。

展览开幕论坛上,资深媒体人、阳光媒体集团董事长杨澜,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馆馆长、博士生导师、北京理工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院长靳军,以及清华大学天文系副教授王雪凇呈现了一场深度碰撞、精彩纷呈的MAD Talk对谈,共同探讨科技与艺术的交融、科学探索与人文哲思的无限可能。

以下为本次对谈的现场全程视频与文字实录(共上、中、下三篇),以飨读者。

MAD Talk|在山顶重逢·宇宙的感性解码(上)

左起:资深媒体人、阳光媒体集团董事长杨澜,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馆馆长、博士生导师、北京理工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院长靳军,清华大学天文系副教授王雪凇


杨澜(以下简写为“杨”):大家好,欢迎各位来到MADverse摩境数字艺术空间。我们空间的口号叫做:让有趣的灵魂联结, SO棒!“SO棒”(Souls Bond)一方面是英文“灵魂联结”的意思,一方面也是“特棒”的意思。

在2016年,我开始制作中国第一部人工智能纪录片《探寻人工智能》时,曾去到麻省理工学院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那里也是人工智能先驱麦卡锡等人开启科研的地方。当我走进院长办公室时,在墙壁上看到了一幅很大的《创世纪》复制品。在此之前我看到这幅作品,还是在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在那让我感受到米开朗基罗艺术创作的伟大,以及大卫与上帝手指即将触碰时那个令人心驰神往的瞬间。那时,可能就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艺术关于这个世界的想象与描绘,和科学以及人工智能时代所要追寻的梦想,到底有着怎样的内在联系?我想,正如法国作家福楼拜所说:“科学与艺术在山脚下分手,终将在山顶重逢。”

今年6月,我们举办了第一届“横琴-澳门国际数字艺术博览会”。这也是首次让AI企业与艺术家、艺术机构、文博机构齐聚一堂。在此之后,我们便持续在做MAD Talk“在山顶重逢”沙龙对话这一品牌。今天非常高兴请到两位嘉宾,分别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美术馆馆长、博士生导师、北京理工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院长靳军教授,以及清华大学天文系王雪凇副教授。 特别想说的是,我每次看到在科学领域取得卓越成就的女性,都感到特别骄傲。似乎总有一种偏见叫做“女性不适合学习科学”——但我不认同。我觉得在今天这场对话中,靳军教授可能会展现比较感性的一面,而雪凇教授可能比较理性。

我先讲一下这个展览的渊源。大概两个月前,清华大学的邱成桐院士邀请我参加学校的一个活动——基础数学大会。收到邀请时我很吃惊,还回复说:我肯定不是和学生们谈基础科学的合适人选。但他告诉我,希望我从数字艺术的角度来分享,也许能给学生带来不一样的启发。所以,我就斗胆去了。在活动上,我遇到了清华大学天文系主任李菂教授,他也是中国天眼(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天文望远镜)的首席科学家。李菂教授当时关于宇宙探索的讲述,令我心向往之。后来我就诞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让清华大学天文系与数字艺术家合作,会产生怎样的作品?——这就是刚才朱高文先生带领他的Meta Thinker团队创作的《天问》。稍后我们有机会请他解读这件作品。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两位嘉宾,看了刚才那件作品,您们有什么想法和评论?

【来自天眼FAST的浪漫】

—— 当科学遇见艺术:《天问》中的宇宙解码


靳军(以下简写为“靳”) :谢谢杨澜老师的邀请。刚才与大家一起欣赏了朱高文老师的作品,这也是艺术家对宇宙的一种感受和关联。他从感性出发,探讨了一种既具形式感的、又蕴含内在逻辑的表达。作品通过不同篇章,呈现了我们的一些思考。宇宙一定是我们每一个人,特别是每一个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都会去体验的。刚才作品所呈现的画面,那种既有熟悉感、又有未知感、甚至带有盲从感的状态,我想会是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位艺术家和科学家——在成长与工作中都会经历的。我觉得非常棒。作品表达的视觉状态与音乐、声音相融合,带来多元的感官体验,为我们形成了一种新的认知,是一种非常好的探索。

杨:很有意思。作品中好多“文字”符号的意思,我也还在思考。雪凇教授看完以后有什么感想?

王雪凇(以下简写为“王”): 《天问》真的是一件非常精彩的作品,也非常具有代表性:它在AI时代运用了很多AI元素,同时也结合了科学发现和艺术创作。让我作为科学家感到,我们日常的一些科学发现是事实,它可以与我们日常的感受、享受艺术作品的美连接起来。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难得、又非常奇妙的体验。

杨:刚才这件作品中有哪些关于宇宙的“真相”,里面体现了哪些您们对于宇宙的发现和认知,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呢?

王:刚才Vanessa(策展人)提到里面有很多画面,可能是李菂老师和他们团队在科研发现过程中脑海里所想象的画面,我觉得真是特别具有代表性。比如里面有一些元素,会让人联想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相对论本是一个非常远离我们日常直觉的数学表示和公式,但是刚才的艺术作品中展现出来的,包括时空扭曲、一些特殊符号、或近似于黑洞周围呈现的一些物理现象……

杨:这都可以看出来?

王: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理解,因为我觉得艺术作品,每个人从不同的角度理解,会有不同的体验。刚才这件作品我觉得还是非常贴近科研以及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常常会试图用直觉去理解数学公式、物理描述,以及宇宙、物质世界和地球中那些最本质的规律。它具有非常强的规律性,同时又具有很强的复杂性,并在这种规律与复杂交织之中,充满了美感。所以我觉得《天问》这件作品也很像屈原……

杨:屈原千年前的《天问》。

王:对,问了一两百个问题,也代表了我们在今天对宇宙的求索。所以这件作品,我觉得是把科学与艺术结合得非常完美。

杨:您们在做天文研究时,会觉得宇宙是完全“无理”的吗?还是说它有某种秩序和美?

王:这是一个特别好的问题。我们日常其实感受到很多“无序”,科研中观察宇宙也是如此——从大尺度到小尺度,从长时间尺度到短时间尺度,都存在大量“无序”。但实际上,这些“无序”背后充满了规律和底层逻辑。而这些底层的逻辑与规律,往往能带给我们许多美感。这种建立在底层秩序之上、却让我们感到安全的“无序”,本身常常就是强大美感的来源。所以,从科研人的角度来讲,因为我们所观察到的现象和研究的对象,都可以用严谨的数学、物理规律和公式来描述,所以我们非常强烈地相信宇宙中所存在的规律是自上而下、普遍适用的。

杨:它是美的吗?我有一次和邱成桐教授聊天——大家都熟悉他,他是数学最高奖得主,他的卡拉比猜想就证明了宇宙存在十维空间。我当时说,超过四维我就无法想象了,我们这可怜的大脑,确实难以想象超过四维的存在,对吧?三维再加上时间维度,超过这个要怎么去想象呢?然后邱教授就拿了一个杨桃,切了一刀,说:“你看,本来从外面看只是一个点,切开之后突然出现了好几个点——这个宇宙就是有十维空间。”他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么简单,你还想象不出来吗?但也许靳军老师可以。

MAD Talk|在山顶重逢·宇宙的感性解码(中)

科学与艺术

—— 为何在AI时代必须走向融合


杨:靳老师的履历太有意思了,您是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毕业的,专门研究核物理与电子学方向,是我国最早学习和研究计算机的一代。而您又出身于一个艺术家庭,怎么会去学核物理呢?这样的科学背景,又让您对艺术产生了哪些新的设想?

靳: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个“环境”,这种环境会让孩子的发展路径充满未知,尤其是在过去那个年代。那时不像今天——第一是信息如此发达,第二是家长、学校和社会都对孩子投入了极大的关注:希望他学什么、成为什么人、找什么工作——这可能是我们当今的状态。但四五十年之前的家长,大多忙于自己的工作。孩子的成长主要在学校里完成,而学校带给他的感受和接触到的东西,往往会引导他走向一条新的路径。比如在学校正常学习之外,如果正好有学校组织的无线电小组,就可以开始自己动手组装收音机。可能当时正在播放某部大家都喜欢听的评书,而在自己组装的收音机竟就能听到,这种成就感会促使他继续去做放大机——也就是现在的“音响”原型。这种经历,就是对电子科学产生浓厚热爱的过程。

杨:您从学习装一台收音机,到去清华攻读核物理,这中间还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当时怎么就选择了这么“硬核”的方向?

靳:对。当时选择追求电子学这个方向——当然,清华里很多系都设有电子学。比如一个方向没考上,可能会被分配到另一个方向去学习电子,其实也很好。核物理领域的电子学又有它自身特点,当时也会接触到像电子显微镜这样一些设备,让你能看到非常微观的世界。所以回过头来看,现在我所工作的中央美术学院,其校训自徐悲鸿先生那时起便是“尽精微,致广大”。我觉得它非常鲜明地体现了我们对世界和宇宙的一种认知: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与宇宙之间,实际上是同一种规律、同一个道理。当然,这些认知在我们后来的艺术探索与创作中,又呈现出许多不一样的面貌。

杨:我特别想请问靳军教授,您提到“科学与艺术是必须走到一起的”,是为什么呢?过去我们总觉得艺术家就是艺术家、科学家就是科学家,对吧?文科和理科在考大学时甚至都不属于同一批次。好像这两群人身处两个平行宇宙:说着不同的术语,追求不同的评价,表达不同的东西,吸引不同的受众。那为什么您认为,现在这两个平行宇宙要合在一起了呢?

靳:其实我觉得,很多先人,包括现在的艺术家和科学家,实际上都是在做自己的工作。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类,工作可能略有分工:有的人在做科学,探索自然界、宇宙和未来,并依据规律推动新的科技发展;另一些人则在思考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什么才是美好生活。人类的进步,实际上是文明逐步发展的过程。近期我们央美美术馆有一个科普大展《能源与文明》——所谓人类的进步和文明进化,根本上都是我们人类如何掌握和运用能源的问题。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基本的推动力。人们在生活中从事不同的工作,但最终的目标都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和工作过程变得更加美好。而这种美好的实现过程,实际上正是科学家所研究的那些理论、公式与规律,以及它们最终呈现的成果——那些我们致力追求的东西,本质上一定是美的。

杨:对。我也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有幸采访过好几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比如杨振宁先生。他曾说,物理研究到了最高层次,其实都是基于假设了。也就是说,我们对现实世界的物理原理的探索已经穷尽了。现在要做的,往往是提出一个假设,而这个假设常常与宇宙相关。我就问他:您要做那么多实验,怎么知道这个方向是不是对的呢?他说,通常那个最终结论特别美的,一般都错不了。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那么简单的一个公式,如此简约,太美了。还有一部关于霍金的电影,主题似乎关乎“宇宙的真相”。其实那个真相,往往就是特别简约和美的。我们说到宇宙,如果宇宙有语言,那一定是数学吧?将来如果真的有什么智能生命,乘着飞船来找我们——不知到是福是祸,他们会不会也用数学来和我们交流呢?

王: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迷人的问题,需要一些想象力。这也正是数学比较美的地方——它确实有一些共通的、底层的东西,这有可能会促成这种交流。也就像杨先生所说的,最终当你探寻到那个真正正确且底层的东西时,它是非常美的。就像我们向太空发射卫星时,试图通过上面刻的金属板与外星文明沟通,我们所画的内容一定都是对称的、符合我们地球人的美感。我们认为这可能是宇宙中生命所共通的一个特质。我觉得“美”就像刚才靳老师说的,它是人类都能够有所共鸣的东西。所以科学与美的结合,从这点上来讲,确实是很必然的。

杨:美的背后其实都是科学。无论是黄金分割,还是音乐的和弦,它们背后都是数学规律,也都符合科学原理,对吧?

王:对。我们复杂的直觉如何去体会这些复杂的规律,其实这背后正是一种对美的解读。

杨:靳军先生还没讲呢。为什么到现在这两个要合在一块了呢?科学和艺术,为什么就在21世纪AI大爆发的这个时候,您觉得它们一定会走到一起?

靳:实际上,这个历程一直是在进行之中的,只不过今天我们可能更加关注它。因为当前科技发展非常迅猛,我们已经掌握了非常强大的能力,这些能力对我们的生活保障、改善和提升都带来了很好的结果。在我们《能源与文明》展览的首席科学家李建刚教授的讲座上,他提出,探索人类可控核聚变是我们人类真正的未来。在这样的背景下,他强调:科学和艺术不是“要不要”融合的问题,而是必须融合。这种关于人的感受、人对艺术与美好的追求,一定要去帮助引导科学与研究的发展方向,去思考科技的伦理是什么,我们艺术追求真正需要什么。特别是在人工智能快速进步的今天,我们如何与机器、与这些智能技术共处?因此我们现在必须探讨这个问题,并且已经在履行实践。艺术与科学正在产生新的价值,艺术与我们的生活方式也在快速融合。所以我认为,这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杨:而且是不是有这样的一种观察:因为人工智能帮我们完成了很多技术性的工作。比如说过去,像您的父亲靳尚谊院长那一代,素描得画够年头,用够那1万个小时,才能达到应有的功底。而今天,这种技术训练的时间,因为AI技术的出现已经大大缩短。科学领域也是如此。您想,最早人类要登月的时候,还在黑板上进行演算,真的是用手一点点计算。那时IBM才造出一台像房子那么大的计算机,总算能替人完成部分计算,但主要还得依靠精算师或数学家,在大黑板上一笔笔地算。如今,这类计算过程本身也已大量被机器取代。所以人类正越来越多地集中在那些关键、核心的思考与创造上。我不知道我的这种观察是否正确?

王:对,我觉得杨老师说得非常有道理,靳老师也是。科学与艺术的结合,我认为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一个必然趋势。因为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智能了,但它是否也更有智慧了呢?

杨:智能和智慧,不是一件事。

王:对。技术变得更强大,但我们更要求它必须是仁慈的。我们在享受技术进步的同时,也必须要求其发展方向含有人文关怀。当整个社会都在推动科技进步时,如果没有美的元素,社会就会失去灵魂,人类文明也不会真正走向高级文明。所以,科学跟美的结合,从大的趋势以及现在已在发生的趋势上来讲,确实是非常必然的。

MAD Talk|在山顶重逢·宇宙的感性解码(下)

【科研的探索】

—— 科学发现中的审美直觉


杨:我想请问一下,您和李菂老师的团队每天研究脉冲星节奏、星系结构……您们在从事这些科学研究时,会带有某种审美的意识吗?

王:其实是有的。就像刚才杨老师提到杨振宁先生所说的,科学家追寻到最后,往往会发现自己找到的东西是美的。这其实与我们从事科学研究时所采用的科学直觉密是相联的。建立这种直觉,关乎一个人的审美,以及如何运用理性元素进行直觉思考——这个过程有多准确、多高效,其中往往有很多难以言说的部分。在我们的科研过程中,科研的品位是什么,你选定了什么课题,沿着什么方向探索,最终得到的结果如何在脑海中呈现和理解,这其实都是一个审美的过程。

杨:您刚才提到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特别美的东西,往往也是很有效率的,是这样吗?

王:对,这可能是我科研中的个人的体验。

杨:能不能举一个例子呢?

王:比如,我个人主要是研究系外行星。当我们探寻行星绕其恒星运行的规律时,如果解出的结果或绘制的图形看起来是“丑”的,往往它就是不对的。如果得到的是一条非常漂亮的正弦曲线,或者是多个行星规律的呈现——就像音乐中和弦一样非常有规律的空间组合,那么它往往更容易是正确的。这就是一个小例子。

杨:这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事儿。我们可以真的去探索一下科学和艺术之间的那种内在的、必然的联系。靳军老师这些年应该有很多的思考,您还有什么发现,跟我们再分享一下?

靳:对。实际上艺术,尤其是我们视觉艺术,所有的信息感受完全是由视觉来做主导的。这样一种状态,这种对美的追求,一直是我们所探索的,实际上也都是通过我们每个人的感官器官来帮助实现的。

分享一个我小时候的经历。北京一些好的资源,像动物园的对面就是天文馆。天文馆给我带来的震撼和享受是完全不一样的。天文馆里有一个“天象厅”,那是最早的沉浸式体验,让我们完全进入一个视觉可及的宇宙世界,对青少年的成长影响是非常独特的。之后在30年前,我又去过兴隆的天文台,看到了那里的大型望远镜。今天,咱们在贵州的“天眼”也非常美,我们学校的周吉荣教授还为此创作了非常精彩的作品。

杨:版画是吧?

靳:版画。所以这种强大而有力量的科学技术呈现,为人类探索宇宙和未来提供了支撑,但它确实也展现出一种非常美的形态。这种状态在艺术创作和科学探索中,是完全一致的。

”求索】

—— “如果你能问上帝一个问题”


杨:完全一致的。我要进入最后一个问题了。你看宇宙,越是深入探索它、了解它,就越发觉得人类简直是沧海一粟,像浮游一般,如此渺小。但同时又会觉得人是如此得了不起,至少是与众不同的——因为目前还未证实有跟我们一样的生物存在。所以,我们对自身的认知既感到渺小如尘,又觉得很了不起,如此具有灵性。这让我想到爱因斯坦曾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如果只能问上帝一个问题,他年轻时本想问:宇宙是如何起源的?他心想,如果上帝回答了这个问题,后续的一系列问题便都能用方程推演解决。但到了晚年,他却不想再问这个问题了。他说,如果只剩一次发问的机会,他想问:您为何要创造宇宙?因为如果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就会知道为什么而活。所以您看,对宇宙的探索,反过来又让我们对生命有了新的理解。因此最后,我很想请教:随着对科学、宇宙的越发了解,您对于人生、人的内心,有什么新的关注和发现?

靳:这是一个很宏大的问题。

杨:哲学的问题。

靳:对。是会触及每一个人的。我们是不是我们自己、你跟你的周围、你是不是身处某一个现场——可能当我们“灵魂出窍”的那一刻,你已置身于别的“星球”上了……

杨:灵魂到底是不是会湮灭?我们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宇宙的大能量场中,它是否总会以某种形式存在着呢?这也让我感到很奇异。

靳:对。所以正是这样一种宇宙的状态,让我们能够通过科学探索去理解世界,真正明白人是什么、我们身处何处。由此形成自己的世界观,逐渐对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晰。我们彼此之间该如何相处,可能也会越来越明白,越来越和谐。所以,科学与艺术在不断的探索与交融中,让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和判断逐渐接近一种更理想的状态。每个人可能都在各自不同的道路上,不断地去探索。

杨:对。那雪凇教授呢?您会不会因为研究宇宙,越研究感到越绝望?毕竟您使用的计量单位,距离都是多少光年起。随着研究越深入,会不会对人生也越觉得绝望呢?

王:正相反。我觉得越研究越充满希望。我们生活在一个非常有趣的时代,单从科学、天文学发现的角度讲,我觉得我们正站在一个非常难得的时间节点。就像百年前爱因斯坦、量子力学带来的重要的物理学和天文学突破一样,我个人认为,我们现在又站在了一个类似的百年节点上。因为根据现在大型天文装置和望远镜的发展情况,包括“天眼”以及清华正在建设的MUST 6.5米巡天望远镜和一些空间望远镜,在未来十到三十年,我们很有可能会取得一些很重要的、甚至是根本性的天文学发现突破,包括像系外生命的发现。这将使这一科学问题的探索真正从科幻中解脱出来,真正从科学的角度回答问题。还有,包括宇宙中的暗物质、暗能量,我们至今仍不清楚它本质上是什么东西。但通过这些新的设备和望远镜,我们未来真的是有可能找到(答案),至少能非常接近答案。我觉得艺术的发展也有一个类似的节点——当然我本人并不很了解艺术。比如AI的发展似乎让创作艺术的门槛降低了,也变得离我们的日常生活更近了。那么艺术的突破是否也变得更加容易、更加普遍了?

杨:这得等会问艺术家,他们对AI是爱恨交集。

王:对,我们对AI也是爱恨交集,尤其从老师的角度。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未来可期待的东西很多——无论是科学发现和突破本身,还是艺术将来能走得更远,以及两者的结合。特别是有了更多科学突破后,怎么能够更好地传播给公众?我们的科学发现,怎么能够把它转化成大家能理解的形式?比如正在MADverse展览的这些非常精彩的艺术作品,就能把科学发现背后的事实和我们日常的感知联系起来,让大家也能像科学家第一次发现宇宙奥秘时那样,感受到这些背后的美。

杨:最后一个问题,算是灵魂拷问,请您们用尽可能简短的语言来回答:如果像爱因斯坦那样,您能够向上帝提一个问题,您会问什么?(面向观众)大家也可以想一想:如果只有一次机会,关于宇宙只能问一个问题,您最想知道答案的是什么?要不雪凇教授先说吧,您肯定每天都在思考——是系外到底有没有生命,还是其他什么问题?

王:(系外生命)这个问题我不打算问上帝了,因为我们打算自己找到答案。

杨:那您打算问上帝什么呢?

王:我肯定还是会问一个超越我们生命时间和空间尺度的问题:宇宙是不是永恒无限的?它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们能够观测到过去宇宙发展的证据,甚至大爆炸——宇宙起源于一个起点。这样的证据是能够通过天文观测来切实获取数据、限制它、理解它的。但是未来,我们没有看向未来的眼睛,所以我会想问上帝宇宙的未来。

杨:所以爱因斯坦问宇宙的起源,你要问宇宙的未来。

王:对,因为爱因斯坦没有观测过宇宙的起源,我们有这样的机会。

杨:太棒了!让我们把掌声送给雪凇教授,特别精彩。靳军教授呢?我猜您可能要像“天问”也问100个问题吧?

靳:我想,经过科学家们的长期深入探索,我们已经了解了许多问题,至少对于太阳系(的了解)是比较清楚的。那么,越是认识到宇宙无限的这样一种状态,我们越感到非常幸运,能够生活在这样美好的地球上。所以,更要珍惜当下的生活状态。如果要问上帝一个问题,我想问:我们是否真的有必要去连接或前往更遥远的星系?

杨:您是持怀疑态度的。

靳:还是说,我们就尽情地在地球上享受好、生活好。

杨:我其实特别认同,让我们把掌声也送给靳军教授。雪凇教授,回去请您转达一下我的一个疑问给李菂教授:天眼天天在向太空发射这些信号,别万一到时候把不友好的外星人给招来了?我们所独处的地球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咱就在这地球上好好保护环境,人与人之间也不要自相残杀。就在这个小星球上,独处在宇宙的一个角落,其实也挺安好的。

王:是的,我会转达,回头让他告诉您答案。

杨:但是没办法。人类的好奇心,就是会让我们不断去探索。今天是我们MAD Talk“在山顶重逢”的又一次讨论,我们还会有更多话题在这里研讨。宇宙是无穷的,生命是无限美好的,我们用它来发现真、也表现美。再次感谢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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